“许鲅,不要再故弄玄虚了,有什么话,立刻说清楚!”郝天厉声质问,语气中满是紧迫。
许鲅点了点头,却没立刻说话,而是缓缓跪下,朝着秦政的水晶棺行了一个大礼,又扶着自己的镔铁杖爬起身来,这才转向郝天,像他解释道:
“当年楚国余孽刺杀先帝虽未得手,但那人以玄火之气注入长剑,灼伤了先帝的心脉,便是药王扁燕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先帝亲自北巡,终在昆仑山下得千年冰魄,铸成这幅水晶棺椁。先帝在还剩一口气时躺进了这副冰棺,并吩咐老朽,穷毕生之力,寻得死而复生之法。”
“死而复生?荒谬,太荒谬了。”东方淮竹听了许鲅的话,连连摇头,“长生不死之术已是无稽之谈,更何况是起死回生?”
“大长公主未免说的太过绝对了一些。”许鲅缓缓转向东方淮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雍容华贵的女子,不管几次,东方淮竹被他目光扫到,都会有一阵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许鲅对着东方淮竹狞笑道:“常言道,人到七十古来稀,老朽已年逾九十,难道,大长公主就不奇怪吗?”
东方淮竹怔愣片刻,脑中忽的闪过一个想法,不可置信的惊呼:“你、你难道已经掌握了长生不死之法?”
“虽说谈不上不死,但长生之术,老朽倒也掌握了几种,比如在自己的脏器衰竭之前,找到年轻的脏器替换到自己的体内,再比如,将自己的脑子换到另一个年轻的躯壳之上,只是这些方法目前来说都不完美,老朽自然不敢再先帝身上施展。”
许鲅看向冰棺中的秦政,罕见的叹了一口气:“陛下就是知道,老朽能够活上百年、千年,才会安心躺入冰棺,一直到老朽找出起死回生之法”
郝天的目光也看向了那座冰棺,冰棺之中,先帝秦政宛如沉睡一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上穿着平整的龙袍,脸上和手上完全没有腐坏的迹象,即便是一动不动,那股依旧能够看到他身上那股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这股气势,哪怕是秦亥也无法比拟。
郝天沉声问道:“先生忽然提起这个,难道是已经有了复活先帝的办法?”
“不错。”许鲅应道,“我所创之血阵,不仅能够皆有人之怨念,诛杀叛军,更会在血阵之中反复收起亡者的怨念,这些怨念在身为阵引之人的身上汇聚,从而可得一味神药。”
“神药?”郝天的眉心此时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型,脸上的表情越发沉重。
“相传,上古黄帝有一女,命女魃,逐鹿大战中,女魃爱上了黄帝手下的大将应龙,应龙身染浊气,无法重归于天,女魃便悄悄的以大河之水将应龙身上的浊气转移到自身,日积月累,应龙身上的浊气尽处,重回天际,可女魃却因神力污染失去控制,人间所到之处尽皆大旱,人民苦不堪言,纷纷诅咒与她。”
“女魃因受邪气的支配,再加上百姓对她的诅咒,成为旱魃古尸,跳脱三界、不在五行,除了不死不灭的身躯之外,还有永生永世的痛苦与疯狂。天界因旱魃作乱人间,派出应龙将其诛灭,可笑的是,最后旱魃死在应龙的剑下,只留下了一颗不死不灭的心。”
“而这颗心,古籍上记载,名‘怨女尸心’,此物虽邪,却能生死人、肉白骨。设下血阵,诛杀天武逆贼只是第一步,以天武逆贼的怨魂,用阵引之人的尸身培养怨女尸心是第二步,用怨女尸心神奇的力量复活始皇帝是第三步!”
“始皇帝雄才大略,气吞山河,堪称千古一帝,只要先帝复生,定然能挽大厦于将倾,让我大秦江山千秋万代,百世不衰!”
许鲅双手高举,越说越快,越来越显兴奋,那垂垂老矣的身躯在此刻好似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精神,大秦将来辉煌的伟业似乎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疯子,疯子,许鲅,你就是一个疯子!”东方淮竹的心神俱颤,她再也不想听眼前这个疯狂的老头在那里胡言乱语!
藏在腰间的匕首瞬间出鞘,寒光在大殿中闪耀,透着冰冷的杀机。
东方淮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高举那锋利的匕首朝着许鲅的心口刺去。
这一剑,她对的极准,因为方才她已经见识过许鲅被捏碎脖颈还能安然无恙的场景,所以她格外专注,格外心狠,务求一击毙命,直取要害。
可就在即将扑到许鲅面前的时候,东方淮竹猛然间停住了脚步,再也无法向前半步。
腹部像是被掏空般绞痛,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疼得她眼前发黑。
错愕、惊讶、失望、痛苦,无数表情交织在东方淮竹此刻的脸上。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瘫软,手死死抓住插在腹中的刀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只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寒和内脏被搅动的剧痛。
她更不理解,曾经恩爱无比的枕边人,竟真的会用长刀贯穿她的身体。
郝天的脸上满是纠结与痛苦,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牙齿咬的咯咯,握刀手臂也因过度用力而不停地颤抖,可他却不知道,这看似轻微的颤抖,却给东方淮竹的身体带来巨大的痛苦。
“看样子,大将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许鲅的语气之中透着赞许之意,或者说,他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
“许鲅,若是你敢骗我,我定会饮你之血、啖你之肉,将你千刀万剐!”郝天恶狠狠的说完,猛然间将刀抽出东方淮竹的身体。
强大的惯性摩擦让东方淮竹那瘫软无力的身躯不由自主的转了一圈,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量的鲜血从她的伤口涌出,在她的身下逐渐汇集成了一汪血池。
白色的锦绣云纹裙吸饱了主人的鲜血,透着诡异的红光。
东方淮竹的眼皮逐渐沉重,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她最后看见,许鲅的铁丈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怪蛇,许鲅举起那根镔铁杖,对着金殿之中的神像做着诡异的祷告,一阵红光忽的闪耀,照亮了整个大殿。
玉萧殿外,一声接着一声痛苦的哀嚎传进了东方淮竹的耳中,而她,已然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