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滚!”东方淮竹怒气冲冲的对着周围的乐人歌姬一声大吼,见识大长公主到了,乐人歌姬哪敢不从,一个接着一个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角落。
“呦,是皇姐来了,走开走开。”秦亥推开周围服侍的姬妾,赶忙从龙榻上起身,整理好身上的龙袍,敛去几分放浪形骸之态,恭恭敬敬的对东方淮竹行了一个王室的礼仪。
“见过皇姐。”秦亥虽然昏聩荒淫、耽于享乐,可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甚至尊重,再加上唐黎公主的驸马乃是当朝大将军,执掌兵权,他登基为帝之后,便将唐黎册封为护国大长公主,特许其出行礼制等同于帝王銮驾,殊荣无双。
此刻怒气稍敛的东方淮竹已然迈步至秦亥面前,她能够感受到唐黎公主心中深深的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陛下身为九五之尊、万乘之主,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以社稷安危为重,如今却沉溺于声色犬马、流连于温柔乡中,成何体统?”东方淮竹强压怒气,可脸上的神情却依然黑的可怕。
“皇姐此言差矣。”秦亥“嘿嘿”笑道,“孤历尽艰辛方才登临帝位,若不能及时行乐、安享荣华,坐拥这万里江山、锦绣河川,岂不可惜了?”。
东方淮竹闻言,只觉一阵气结,随即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规劝道:“我大秦历经几世,方才在父皇手中一统天下,如今父皇驾崩,旧国余孽纯纯于东。北方大灾,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内忧外患,此时正是陛下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之际,当将全部心思放在朝政要务之上,安抚百姓、稳定时局,方不负父皇创立之功业,不负天下万民的期许!”
秦亥面对东方淮竹的说教,一副头疼的模样:“哎呀皇姐,你看父皇,就是天天忙于政事,以至于心力衰竭,这才不到五十便驾鹤西行了,难道你想阿弟也步了父皇的后尘吗?”
东方淮竹看着秦亥的样子,心中满是失望。
画面再次变换,只是这一次,周围的一切全是灰白之色,一种压抑的感觉涌上东方淮竹的心头。
她此刻置身于金銮殿的门前,心中踌躇半晌,终是推门而入。
大殿之内之中黑压压的一片,一盏宫灯都未点,只有少许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这大殿之中,隐约可以看见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坐着一个人,东方淮竹只是抬头瞥了那人一眼,便径直走向了那坐在玉阶上的金甲将军。
那金甲将军就那样安静的坐在玉阶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以往无比珍爱的宝刀被他随意的放在一半,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一些奏折。
东方淮竹的眉头轻轻蹙了蹙,缓缓走上前,将地上的奏折一本本的捡起,在手中规整好,紧接着逐一翻看起来。
奏折之中,无一例外的都是秦军节节败退的战报,这几年来天武军崛起,一路上势如破竹,如今昔日辉煌无比的大秦帝国早已摇摇欲坠。
现如今,大秦真正能够掌握的,也不过就是关中一带,甚至比当年诸侯争霸之时掌控的土地还要少。
东方淮竹沉默着将那一摞整理好的奏折放在一旁的玉阶之上,而后来到那金甲将军的身边,俯下身轻轻拉住了他的手道:“驸马,你已经尽力了。”
郝天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东方淮竹的眼眸。
这些时日以来,郝天的睡眠越来越少,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眼下也全是一片淤青。
“公主,是为夫没用”郝天沙哑的说道,“成亲之时,我说过定要护住你、护住大秦可如今,天武军的先锋离长安不过五百里,最多五日,便会兵临城下”
东方淮竹长叹一声,过了半晌,她才缓缓道:“驸马,我们开城投降吧。”
郝天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瞬间大变,他蹭的一下站起身,宽大的掌心紧紧按在了东方淮竹的肩膀上,口中不可置信的问道:“公主,你、你说什么?”
东方淮竹感到肩膀一怔生疼,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疼痛的模样,不过她并未责备郝天,只是温柔的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轻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大势已去,大秦的灭亡已经难以挽回,将军,我们开城投降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郝天愤怒的朝着空气一挥手,向着玉阶之上跨了两步,“长安城中还有三万禁军,他们是我一手带出的精锐,我大秦还有边军二十万,我早已给北关下了圣旨,让陈让带兵勤王”
“将军你疯了吗!”东方淮竹惊的花容失色,“边军是防御北蛮的,父皇曾经说过,哪怕大秦危已,边军也决不能动!北方蛮人未受教化,凶残无比几近野兽,若是他们越过长城,后果不堪设想!”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有国再有家,若是大秦都没了,那么我大秦的那些边军还要为谁效力?”郝天烦躁的说道。
东方淮竹银牙紧咬,猛地上前一步追问道:“好,就算陈将军奉旨而归,长安城又能挡的了多久?便是有三万精兵又如何?连年灾祸,百姓们连稻种都吃了,长安城里的粮仓十不存一,没有粮食,拿什么供应三万大军、这账又该打?”
“长安城里不是还有那么多百姓吗!”
“你、你说什么?”东方淮竹眉头紧皱,一下子没有明白郝天的意思。
“青壮劳力,可以征为民兵守城,老弱病残,制为人脯,工作军粮”
郝天的话尚未说完,大殿之中便传出“啪”的一声脆响,东方淮竹的手腕因为这一巴掌用力过猛,已经脱臼,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袭来,顿时满头的冷汗。
“郝天,你不要疯了!大秦已经没救了!”东方淮竹声嘶力竭的朝着郝天喊道,她用另一只手只向龙椅上坐着的那人怒道:“你看清楚,龙椅上面坐着的不是人,只是一个傀儡!傀儡懂吗!秦亥早就死了,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们还在这里为这所谓的江山、天下傻傻的撑着,到底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一个叫做大秦的口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