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风衣的兜帽底下,舒书的猫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心里直犯嘀咕:「影子这臭小子,演戏还演上瘾了是吧?这语气硬邦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撸了他珍藏的小鱼干呢!」
【康斯坦丁】脑袋貌似往围墙这边偏了偏,紧接着二话不说,利索地一个转身,黑风衣“唰啦”扬起个小弧度,闷不吭声地就往别处溜达了。
「老板这套行头气场是越来越足了,刚才明明看不见他眼神,可我后脖颈子咋直冒凉气呢?幸好没演砸,糊弄过去了。」
这时候,围墙里头,人类员工瞧不见的旮旯拐角、阴影地里,咱们的动物员工小分队可热闹开了花!
躲在防御工事后头的杰瑞,用小爪子一个劲儿地拍着自己毛茸茸的小胸口,吱吱喳喳地跟边上的鼠鼠伙计们咬耳朵。
“吱吱吱!哎哟喂可紧张死我了!影子老大这戏演得,绝了!那调调儿,跟我上回私藏了块奶酪被他逮个正着时一模一样!吓得我尾巴尖儿都直了!)”
围墙垛口后面,保安队的狗子们互相挤眉弄眼,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
大牙甩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憨憨声:
()“汪呜(像!太像了!我刚才差点就信了影子老大要跟老板掐架!)”
巴克赶紧用爪子挠挠耳朵根,忙不迭地附和:
铁爪就比较实在了,压低声音提醒伙伴:
“汪!都精神点儿!外边指不定还有溜边儿的坏家伙呢!)”
老烟枪则懒洋洋地打了个超大的哈欠,舌头耷拉在外面:
“呜汪(打啥打,他俩心里门儿清!我就好奇,老板这会儿在风衣里头,小脸儿肯定皱成一团了吧?想想就有趣!)”
两颗歪脖子树上负责放哨的松鼠小弟,更是用毛茸茸的大尾巴你扫我一下,我扫你一下。
“啾!我刚才好像瞅见老板的风衣角动了一下,是不是他尾巴在里头不耐烦地甩来甩去啦?)”
“啾啾!(?)(八成是!我都能脑补出来,老板现在肯定在面罩底下狂翻白眼,嫌影子老大加戏太多!)”
底下那帮鼠鼠员工更是挤成一团毛球,叽叽喳喳开了锅:
“吱吱吱!刚才那气氛,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吱!()?(影子老大威武!气场两米八!)”
“吱(?w?)(可咱老板更酷!头都不带回的,潇洒!)”
“吱吱!就是就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与动物员工们看戏兼点评的心态不同,围墙内的人类员工们则是个个屏息凝神,紧张得手心沁出薄汗。
他们不约而同地攥紧了临时充作武器的各式工具,视线在那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与自家屹立墙头的“埃德加·沃尔特”先生之间焦灼地游移。
“那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底发寒”
“那么多可怕的怪物,在他手下竟如同草芥般被清除若他对我等心存歹意”
“万幸!沃尔特先生毫不犹豫就令他离开了!”
“先生真是胆魄过人,面对这般人物竟也毫不示弱”
这些工人们全然不识【康斯坦丁】的真面目,只知那是一位力量超乎想象、行踪诡秘的驱魔人。
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局里,拥有如此力量的陌生人本身就如同双刃剑,令人敬畏更令人不安。
在紧张情绪缓缓消退之余,对“沃尔特先生”更深沉的敬佩与信赖油然而生——
他们的老板不仅提供了庇护,更拥有足以震慑外敌的魄力与实力。
工厂,依然是暴风雨中安稳的方舟,而“埃德加·沃尔特”先生,便是这艘方舟最令人安心的舵手与坚不可摧的堡垒。
克里夫伯爵府的攻防战在法米恩神父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出现了转机。
圣光屏障与飞舞的净化泡泡短暂遏制了腐化潮水的推进,士兵们得以重整阵线,将那些扭曲的形体重新逼退回围墙边缘。
喘息之间,希望的错觉在硝烟中弥漫开来。
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亵渎的轨迹,周身黑雾应声沸腾。
原本盘旋的暗影开始自主流动,如同拥有意志的活物,沿着石墙缝隙向上攀爬,花岗岩墙面在黑暗侵蚀下发出细碎的剥裂声,坚硬的石料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腐蚀纹路。
黑雾深处,更深的噩梦正在滋生。
一名士兵突然丢开长剑,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颈,指缝间渗出黑色黏液。
他身旁的战友刚要上前救助,却看见对方眼球在眼眶中疯狂转动,嘴角撕裂到耳根,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信任在瞬间崩塌,恐惧比刀剑更利。
阵列从内部开始瓦解,每个人都在与自己最深的恐惧搏斗——
下一个变异的会不会是自己?
刀刃该指向何处?
克里夫伯爵的指节在剑柄上绷得发白。
他看见副官的左臂正在不自然地膨胀;看见侍从官的眼白被墨色浸染。
当又一名亲卫突然扑向身旁的战友时,他终于从牙缝间挤出命令:“所有异变者,立即清除。”
法米恩神父的圣光在黑雾中摇曳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但真正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莹白光球的变化——曾经无往不利的净化泡泡,此刻却像陷入了黏稠的沼泽。
每一个光球撞入黑雾时,仍能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发出细碎的“滋滋”声,确实在缓慢地蒸发着周围的污秽。
然而这过程变得异常艰难,光球在黑雾中前进的速度明显迟缓,曾经一个光球就能清空一片区域的威力,如今需要三四个泡泡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而且被净化的区域转眼就被更浓稠的黑雾重新填满,永远也赶不上污染蔓延的速度。
法米恩不得不更频繁地挥洒泡泡水,但收效却越来越有限。
那些曾经势如破竹的净化之力,如今在黑雾的汪洋中,就像雨滴落入沸腾的油锅,虽能激起片刻清明,却终究改变不了整体的局势。
每一瓶消耗的泡泡水,都像是在为这场注定失败的抵抗献上最后的祭品。
“以血肉为祭礼”他嘶哑的吟诵声穿透战场喧嚣。
残存的邪教徒们应声僵直,他们的躯体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下凸起游走的肿块。
有人试图撕扯自己的胸膛,指甲却已在异变中弯曲成爪,脊椎刺破血肉的脆响接连不断,森白骨刺带着血珠破体而出。
他们的哀嚎被扭曲成非人的尖啸,四肢在肉眼可见的畸变中重组为可怖的附肢。
这些新生的造物踏过同伴尚在抽搐的残躯,黏连着血肉的骨肢踏碎沿途一切阻碍,它们直冲伯爵府主堡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
就在伯爵府防线即将被黑色潮水彻底吞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轰!!
天地间蓦然炸开一声巨响,无数道粗壮如龙蛇的紫白色电蟒撕裂阴沉天幕,精准无比地砸进伯爵府外围最密集的怪物群中。
刺目的雷光瞬间蒸发了弥漫的黑雾,成百上千的扭曲身影在惊天动地的雷鸣中化作焦黑的碎块,四散飞溅
法米恩神父正拼尽最后一丝神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圣光护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猛地转头。
透过逐渐消散的电弧,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周身缠绕着未散雷光,悬浮在半空的黑色身影——【康斯坦丁】。
那一刻,法米恩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毁灭性的雷霆与净化一切的神圣气息竟完美地交织在那人身上,让他恍惚间以为见证了神话中执掌雷霆与审判的天神降临。
然而这念头刚起,他瞳孔便骤然缩成了针尖
一道偏离主雷电、格外狰狞粗壮的闪电分支,如同脱缰的凶兽,竟调转方向,朝着他自己所在的方位猛扑下来。
“不”
法米恩只来得及在心底发出一声短促的惊骇,视野便被无穷无尽的刺目白光和狂暴能量彻底吞噬。
他甚至能闻到自身毛发焦糊的气味,下一刻,意识便沉入无边黑暗,整个人焦黑瘫倒,再无半点生机。
风衣下,舒书眨了眨猫眼,小声嘟囔:“呃,好像…瞄得偏了一点点?”语气有点心虚。
伯爵府一处较为完好的桥头堡上,里克斯·托克顿死死攥着自己的魔杖,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刚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法米恩神父周身圣光环绕,身边还漂浮着不少装有“圣水”的玻璃瓶,目标再明显不过。
而那片毁灭性的雷暴明明主要落在百米开外的怪物堆里,偏偏就分了这么一道“不长眼”的,劈在了法米恩头上,反倒是近在咫尺的怪物们只是被余波蹭到,损伤有限。
“这位爷脾气可真不小,招惹不得”里克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魔杖往身后藏了藏,生怕引起空中那位存在的丝毫注意。
【康斯坦丁】周身电弧缓缓隐去,身形从半空优雅降落。
舒书心里嘀咕:「啧,这【雷电法王】果然是从【改变电压】升级来的,场面够唬人。就是准头还稀烂…差点误伤。算了,还是【要相信光】和【定身咒】这些老伙计靠谱。」
他强撑着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嘶吼道:“你…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也阻止不了瘟疫的蔓延!伟大的自然之母…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
低头间,他看见自己胸口的黑袍诡异地凹陷下去,随即,一颗尚在微微搏动、温热的心脏,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从他体内扯出,晃晃悠悠地飘到了空中,
在他绝望的注视下,“啪叽”一声掉落在肮脏的地面上,还轻微地弹动了一下。
【康斯坦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装神弄鬼】——隔空取物之掏心掏肺!
效果拔群,干净利落,不见血腥,比处理那些恶心的怪物尸体体面多了。
紧接着,【康斯坦丁】不再理会脚下尚在抽搐的尸体,缓缓举起了右手,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如同神谕,传遍整个死寂的战场:
“要相信光!”
【降妖除魔】——要相信光之阳光普照再圣光之下无冤魂!
仿佛一轮真正的太阳在伯爵府的上空诞生。
比正午阳光更炽烈、更纯粹、更霸道的白色圣光,如同融化的琉璃瀑布,轰然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之前还在泡泡水和法米恩圣光下负隅顽抗的强大怪物,被这煌煌神光笼罩的瞬间,连哀嚎都未能发出,身躯便如春雪遇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融
无数缕试图逃窜的漆黑秽气刚从残躯中冒出,就在这无处不在的圣洁光芒中发出“滋滋”的哀鸣,顷刻间蒸发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
笼罩伯爵府多日的浓郁黑雾被彻底驱散,铅灰色的天空似乎都透下了一丝久违的亮光。
劫后余生的守卫们拄着武器,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片被净化得如同神迹降临的土地,以及中央那道傲然而立的黑色身影,恍如隔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然而,在那袭深沉的黑风衣之下,舒书的猫心却在疯狂抽搐。
他眼睁睁看着满地怪物化作飞灰,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圣光有多帅,现在他心里就有多痛!
“亏炸了!血亏!”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这都是行走的熟练度啊!就这么一键清空了?毛都没留下一根!老子攒点家底容易吗?”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逼装得代价太高了,视觉效果是拉满了,可这清场清得也太彻底了,连个能摸尸体的怪都没留下。
“妈的,”他暗自磨牙,肉疼得胡子直抖,“这波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风衣底下,舒书的尾巴焦躁地甩了甩。
不行,这损失必须找补回来!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远处主宅窗口后的克里夫伯爵。
“对,就你了!”舒书打定了主意,猫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救了你的命,保了你的家业,还让老子赔进去这么多熟练度…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让这位富得流油的伯爵大人,好好地“补偿”一下他这次“昂贵”的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