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香槟泡沫还未完全消散，现实的工作已经排山倒海般涌来。
九月二十日上午十点，易阳传媒会议室。
长桌上摊满了各种数据报表，国庆档预售、同档期竞争影片分析、历年十月票房走势图。
“国庆档肯定是《建国大业》和《风声》的天下。”叶宁指着投影屏上的数据，“前者全明星阵容献礼，后者谍战悬疑口碑炸裂。其他电影进去就是炮灰。”
刘易阳看着屏幕，手指轻敲桌面：“所以你的建议是？”
“避开国庆，也不能太晚。”叶宁调出另一张图表，“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旬，有两个空窗期。一个是10月23日那一周，国庆档影片热度已过，新片还没上。另一个是10月30日那一周。”
郭凡皱眉：“10月30日单身节？”
叶宁说，“11月档期其实挺微妙的，要么是进口片，要么是文艺片捡漏。我觉得《向阳》可以试试后者。”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刘易阳盯着图表上的曲线，脑中快速分析。
《向阳处的她》有威尼斯金狮奖加持，有不错的媒体口碑，但确实不是商业大片。放到竞争激烈的档期，排片可能被挤压。但如果放到一个相对清冷的档期
“10月30日。”刘易阳终于开口，“我们吃清冷档期。”
叶宁眼睛一亮：“确定？”
“确定。”刘易阳站起来，走到白板前，“理由有三：第一，避开国庆档馀威，也避开11月中旬的进口大片，第二，也是最重要的——”
他转身面对众人：“我们盈利了，好的的在任何档期都能发光。”
郭凡点头：“我同意。而且10月30日上映，到年底颁奖季正好两个月，热度刚好。”
“那就这么定了。”叶宁拍板，“宣传周期从现在开始，到10月30日，整整四十天。我们要把威尼斯的热度延续下去。”
散会后，刘易阳叫住郭凡：“宣传方面，你和舒唱、金飞要辛苦一下了。”
“应该的。”郭凡说，“不过易阳，《致青春》那边”
“我会盯。”刘易阳说，“你先专注《向阳》的宣传。记住，这次上映不只为了票房，更是要证明你电影值得被看见。”
离开会议室时，张楠递给刘易阳一份厚厚的采访安排表：“刘总，这是接下来一周的媒体采访。”
刘易阳翻看着，突然看到一家时尚杂志的采访请求：“这个《时尚芭莎》怎么也在名单里？”
“他们说想做一期‘中国电影新力量’的专题，想采访你和郭导。”张楠解释，“而且是封面。”
封面，刘易阳愣了一下。
电影人上时尚杂志封面，这在国内并不多见。
“接了吧。”他说，“也是宣传的一部分。”
国庆假期，北京城处处飘扬着五星红旗。
电影院里更是人山人海。
《建国大业》几乎场场爆满，全明星阵容让观众看得过瘾。
《风声》凭借悬疑紧张的剧情和精湛的表演，口碑持续发酵。
而易阳传媒的人，没几个能安心放假。
《致青春》剧组在国庆期间反而加大了拍摄力度，周杰轮想赶在假期结束前杀青，好让演员们能休息几天。
十月三日下午，北电校园拍摄现场。
“卡！”周杰轮看着监视器，眉头紧皱，“一龙，你走过来的时候，眼神要更尤豫一些。你想告白，但又害怕被拒绝。”
朱一龙点头：“明白了周导，我再试一次。”
这是电影的倒数第三场戏，男主角陈默终于鼓起勇气向女主角林晓告白。
一场简单的走廊戏，已经拍了七遍。
刘易阳今天抽空来探班，站在监视器后看回放。
“杰轮进步很大。”他轻声对旁边的路阳说，“调度更成熟了。”
路阳点头：“毕竟拍了一个多月了。不过周导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太追求完美。”
果然，又拍了三遍，周杰轮才勉强满意。
中场休息时，他瘫在导演椅上，一脸生无可恋：“拍电影好难啊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刘艺菲递过一瓶水：“周导，喝点水。”
“谢谢艺菲。”周杰轮接过，“还是你好，从来不用我操心。”
这话不假，刘艺菲在《致青春》中的表演几乎都是一条过，偶尔需要重拍，也是因为对手演员或者技术问题。
“易阳，你觉得我刚才那场戏怎么样？”周杰轮问。
“不错。”刘易阳说，“但可以更松弛一点。告白戏最重要的是真诚，不是技巧。”
“真诚”周杰轮若有所思，“我懂了。”
休息结束，拍摄继续。
刘艺菲下一场戏在图书馆，她提前过去准备，刘易阳跟了过去。
图书馆拍摄区被清空了一角，架设了灯光和摄像头。
刘艺菲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看剧本。
“紧张吗？”刘易阳在她对面坐下。
“还好。”刘艺菲合上剧本，“这场戏是林薇决定做自己的关键转折。她撕掉了妈妈给她的留学申请，决定留在国内读研。”
“理解角色了吗？”
“理解了。”刘艺菲眼神认真，“她不是叛逆，是终于想明白了，人生是自己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这话她说得很轻，刘易阳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镜头对准刘艺菲，她拿起桌上的留学申请表，看了很久。
然后慢慢撕成两半，四半，八半碎片像雪花般落在桌上。
没有台词，只有动作和眼神，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角色的决心。
“卡！”周杰轮喊，“完美！一条过！”
现场响起掌声。
刘艺菲松了口气，笑了。
“演得很好。”刘易阳说，“那种决绝和释然，都演出来了。”
“因为我能理解她。”刘艺菲轻声说，“有时候，撕掉一些东西，才能获得自由。”
两人对视，图书馆的灯光在刘艺菲眼中映出细碎的光。
十月七日，国庆假期最后一天，《致青春》终于杀青。
最后一场戏是毕业典礼，所有主演穿着学士服，在镜头前抛起学士帽。
“卡！杀青！”周杰轮站起来，声音激动得发颤。
全场爆发出欢呼。
三个多月，九十天，从夏天到秋天，这部讲述青春的电影，终于完成了拍摄。
朱一龙和桂纶镁拥抱，张小飞和袁三三击掌，工作人员互相祝贺。
周杰轮被大家抛起来三次，落地时腿都软了。
刘艺菲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一切，眼框微红。
“舍不得？”刘易阳走到她身边。
“有点。”刘艺菲擦了擦眼角，“每次杀青都这样，像告别一段人生。”
“但还会有新的人生。”刘易阳说，“接下来是《魔女》的宣传，又是新的挑战。”
“恩。”刘艺菲转头看他，“易阳，谢谢你。”
“又谢我什么？”
“谢谢所有的一切。”她笑了，“让我有机会演不同的角色，体验不同的人生。”
杀青合影时，所有人挤在一起。
周杰轮站在中间，左右是刘易阳和路阳。
演员们在前排，朱一龙、桂纶镁、刘艺菲、张小飞、袁三三所有人都笑着，那是完成一项重要工作后的释然和喜悦。
快门按下，定格这个瞬间。
十月十三日晚，万达文化酒店宴会厅。
《致我们失去的青春》杀青宴的阵仗不如威尼斯庆功宴大，气氛更温馨。
没有那么多行业大佬，主要是剧组自己人。
宴会厅布置成校园风格，墙上挂着电影剧照，桌上摆着课本、铅笔盒等道具。
背景音乐是周杰轮为电影写的主题曲deo，旋律轻快中带着淡淡的伤感。
“欢迎大家！”周杰轮作为导演第一个发言，“三个月，九十天，我们一起创造了林晓、陈默、林薇创造了1998年的那个夏天。”
他顿了顿，有些哽咽：“说实话，刚开始我很害怕。怕拍不好，怕姑负大家的信任。现在，我可以说，我们拍了一部好电影！”
掌声响起。
周杰轮接着说：“要感谢的人太多。感谢桂纶镁，你从来毫无怨言。感谢朱一龙，你是我见过最认真的年轻演员之一。感谢张小飞、袁三三，你们是剧组的开心果。感谢所有工作人员，你们是最棒的。”
最后，他看向刘艺菲：“特别感谢艺菲，你的特别出演。”
刘艺菲站起来，鞠躬致谢。
接下来演员们轮流发言。
桂纶镁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这是我第一次在内地拍戏，也是我第一次演大学生。谢谢大家让我重温青春。”
朱一龙很简洁：“谢谢周导，谢谢刘总，谢谢所有人。我会继续努力。”
张小飞发挥搞笑本色：“我这辈子第一次演这么正经的角色！周导说‘你不能搞笑’，我说‘导演这太难了’！”
刘易阳最后发言：“三个月前，我们在这里举办《向阳》的庆功宴。三个月后，我们又在这里庆祝《致青春》杀青。时间过得真快，但我们的脚步没有停。”
他环视众人：“电影是造梦的艺术。我们造了一个关于青春的梦，现在梦做完了，要交给观众了。但我相信，这会是一个值得被记住的梦。”
祝酒，干杯，宴会正式开始。
没有那么多社交和应酬，主要是剧组内部交流。
摄影师拉着灯光师喝酒，场记和服装师聊天，演员们互相合影。
周杰轮端着酒杯到处敬酒，很快就喝高了。
他拉着刘易阳说：“易阳，我做到了！我真的拍了一部电影！”
“你做到了。”刘易阳拍拍他肩膀。
“下部电影拍什么？我想拍音乐电影！歌舞片！”
“先把这部做好再说。”
朱一龙被几个工作人员围着要签名，他很有耐心地一一满足。
“一龙，你现在火了，以后会不会不接我们的戏了？”一个场务开玩笑。
“怎么会。”朱一龙认真地说，“只要剧本好，导演好，我一定会接。”
刘艺菲坐在角落，看着热闹的场面。
刘易阳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累了吗？”他问。
“有点。”刘艺菲说，“很开心。易阳，你说电影上映后，观众会喜欢吗？”
“会的。”刘易阳肯定地说，“因为你演了一个真实的林薇，而不是完美的校花。”
“希望如此。”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宴会厅里很吵，他们的角落很安静。
“易阳，”刘艺菲突然说，“《魔女》的宣传要开始了。”
“恩。下周开始路演。”
“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观众不喜欢我的转型，怕他们说‘刘艺菲还是适合演仙女’。”刘艺菲低声说，“我知道要突破，真的走到这一步，还是会怕。”
刘易阳看着她，灯光下她的侧脸有些脆弱。“艺菲，记得拍《魔女》时，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
“你说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不只是明星。”刘易阳说，“现在就是证明的时候。不要怕，我陪你。”
刘艺菲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
散场时，很多人哭了，三个月的朝夕相处，突然结束，总有不舍。
周杰轮抱着朱一龙哭：“一龙，以后常联系啊！”
张小飞和袁三三约定下部戏还要合作。
刘易阳站在门口送大家，每一个离开的人都会和他握手、拥抱、说“刘总再见”。
最后走的是刘艺菲和她母亲。
“易阳，辛苦了。”刘母说，“艺菲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
“应该的。”刘易阳说，“阿姨路上小心。”
刘艺菲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刘易阳问。
“没什么。”她笑了，“就是想说晚安。”
“晚安。”
看着车驶远，刘易阳站在酒店门口。
初秋的夜风有些凉，但很清爽。
手机震动，是郭凡发来的消息：“易阳，我们今天在广州路演，反响很好！观众都说等不及要看了！”
刘易阳回复：“辛苦了。注意休息。”
“你也是。bj见。”
收起手机，刘易阳抬头看向夜空。
bj的夜空很难看到星星，今晚，有一两颗特别亮。
明天，郭凡他们会继续《向阳》的宣传。
下周，《魔女》的宣传要激活。
下个月，《向阳》要上映。
年底，《魔女》要上映。
明年，《致青春》要上映，《源码》和《盗贼同盟》要开拍
时间排得满满的，挑战一个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