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燃烧之手,我说燃烧之手!
掌间魔法塑造而出的火光突兀地湮灭在了空气当中,维兰张大了嘴巴,拼尽全力试图喊出那个法术的咒语和名字,但不要说法术没有反应了,甚至就连他,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不好!
困惑于自己一向有着百分之八十以上施法成功率、最拿手的法术为何无法奏效的维兰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他的问题。
在那里,一个提夫林修女默默地注视着他。安布蕾尔抬起一只手,如同托举着某样东西,而这样无形无质的东西型状大抵象是一个球体,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其中。
外界的声音无法进入,内部则更是连声音的产生都不被允许,任凭他叫破了喉咙,他的法术也不可能做出丝毫应答。
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你是光明教派的牧师,我要去控告你的行为!
维兰此刻的愤怒和不解都已经达到了顶点,但随他如何叫喊,在维斯珀等人看来,他简直就象是一个最末流的默剧演员,在那里手舞足蹈,表演着连自己都无法逗笑的滑稽短剧。
萨莉丝收起匕首,朝维斯珀等人比了几个手势。
除了安布蕾尔,他们此前从未以这种方式相互交流过,但不知为何,就好象是心有灵犀一般,维斯珀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和凯斯向后退让两步,将剩下的事情完全交给等侯这一天已经太久了的帕蒂娜。
她理应享受这一刻。
维兰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柄巨镰,尽管此刻他听不见它拖行在地上的声音,而帕蒂娜此刻居然异常地沉默,甚至两片嘴唇之间没有一点缝隙,他也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要完蛋了。
就算是真正的法师,在如此空间内被沉默术笼罩都是相当危险的,更不要说是他。维兰拼命地抓挠着身后的门板,拍打它、摇晃它、撞击它,然而这扇并不如死耗子酒馆那里一般,内部包裹着铅片的木板此刻却纹丝不动。
就象是它的另一边有一头巨型野猪在堵着门一样!
在维兰的身后,尽管沉默术依旧存在,但他已经听到了一声声丧钟的鸣响,和帕蒂娜的脚步正巧合拍。
帕蒂娜举起了手中的镰刀。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几十年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聚集在了这一击之上。她冷漠地看着面前贴着门蹲坐下来、抬起手求饶的维兰,仿佛是在看一株应该被从麦田中割去的毒草。
巨镰由此挥下。
在沉默术的作用下,没有任何声音因此而被发出来,但所有人都看到,维兰的身躯在一瞬间突然诡异反常地膨胀起来。
下一刻,便是雪崩。
那个曾经被叫做“维兰”的个体在瞬间化作一大片比肉馅还要破碎的残渣,朝着四面八方爆射开去,把所有人都糊了个满头满脸!
至于他身后的那扇房门,此刻更象是一面穿上了足足三层血肉外套!
维斯珀看到,一缕灵光从那片已经看不出人形了的骸骨堆中飘散了出来,被帕蒂娜用镰刀尖端轻轻一勾,便象是被扯碎了般,消散在了空气当中。而在她的镰刀上,第二个名字此刻也被划掉,再也不复之前的鲜活。
不过不清楚是不是错觉,维斯珀觉得,帕蒂娜似乎在此刻看起来变得年轻了些,大约……一岁左右。
这或许是心理作用,毕竟报仇雪恨的确能让人心情舒畅。
不过,这一击也几乎用尽了帕蒂娜所有的力气,当安布蕾尔散去沉默术后,这个裹着灰白色斗篷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住,在喉头“咯”地一声后身躯摇晃着,缓缓跪倒在了地上。
肉体、灵魂,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帕蒂娜有些想哭,但眼泪对她而言早就已经成为了某种奢侈品,她只能如此沉默而呆滞地坐在那里,看着面前血腥到了极点的场面。
而这,不过是第二步而已。
维兰是造成她的家庭和故乡所有惨剧的直接原因,但他却并不是主凶、甚至连从犯都远远算不上,只是一个忘本的凶恶小人。那个收留他的老法师克莱米尔倒算得上是从犯,但从犯同样不止他一个而已。
帕蒂娜还知道一个名字,那是一个女兽人,正是她主导了对帕蒂娜家乡的整场屠杀,而在她和他之上,还有、还有……
如果不是那个特别的存在赐予了她新的生命,她甚至连自己需要复仇的人一共有多少个都不清楚,更别提知晓他们的名字了!
“这事……不能算完。”
维斯珀叹口气,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帕蒂娜的肩膀:“的确不能算完,帕蒂娜。我想,我们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真正的解释。我们很愿意帮助你、为你排忧解难,但至少,我们得先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行。”
他之前问过,但当时帕蒂娜没有说,现在恐怕是时候了。
“而在那之前,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房门猛地被打开,野猪震惊地看着包厢里的惨状,望着众人身上的一片狼借,他甚至忍不住也抹了把脸,确认血没溅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喜欢维兰,甚至可以说极其厌恶对方的嚣张——就连杰诺斯和他说话都没有这么恶心!所以,在发现包厢中打起来之后,他立刻赶走了所有的客人,然后亲自堵住房门,这也是维兰为什么逃不出来的原因。
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维兰人呢?这一滩都是吗?!
“老板,请您听我们解释……”维斯珀上前一步,想要说明刚才具体的缘由,但野猪却是打断了他。
“别,我不想听,好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把我扯进去。”
他看看明显是最后一个动手者的帕蒂娜,无可奈何地拍拍脑门:“你这姑娘……来第一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千防万防啊,你终究还是在我这里杀了人,甚至还给他剁成了臊子。行吧,幸好‘血没流到街上’,待会就算守卫来了我也有的说。”
相比于上城区的守卫们眼里不揉沙子,白蜡区和港湾区虽然也不是无法之地,但守卫们的要求已经低了很多很多:“别把血弄到街上”。只要大体上还能保证所有人面子上都过得去,那就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至于老城区,那地方连守卫自己的安危都保不住,随它去吧。
“行了,你们几个在这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拾掇拾掇离开我这,我可不想被你们给牵连!”野猪一边朝外面看一边语速飞快地催促着维斯珀等人,“在守卫发现之前,从后门走,可别给我留下痕迹!”
哈,维兰这个目中无人的小混球死了,今天可真他妈是有好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