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钢铁力士转过盾牌，围成一圈。岩缝里的碎石又动了一下。
段逸站在指挥台前，手按在能量柱上。他看着热源图，发现有个低温信号正在往前爬。速度很慢，温度比周围的石头还低一点。这不像是活的东西。探测已经没用了，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太少，他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不能再等了。
他闭上眼睛，切断了对非战斗区域的感知。工坊、仓库、后方通道的画面全都消失了。这部分负担一去掉，脑子里的嗡嗡声小了一半。他把省下来的力气集中起来，通过生命之种联系米娅。
米娅正坐在后殿的软垫上。她的猫耳朵突然抖了一下。她睁开眼，瞳孔缩了缩。她没说话，但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始调整呼吸。
段逸感觉到她回应了。他顺着连接探过去，就像打开一扇门。米娅没有抵抗，反而放松精神，让连接更深。
一瞬间，很多画面涌进他的脑子。
他“看到”了大地力士眼前的岩缝——碎石边有金属反光；“听到”了风的声音变化——三米外有轻微震动；“感觉”到苔藓是湿的——空气里有腐化残留。
这些信息原本是分开的，现在被连在一起。不是简单拼凑，而是同步了。
段逸知道这是米娅的作用。她的精神像一张网，托住了所有子体的感知，全都送进他的意识里。
他睁开眼，世界变了。
不再是切换视角，也不是靠热成像猜情况。他是同时看三十个方向，听七个地方的声音，感受每个子体的状态。大脑飞快整理数据，自动过滤掉没用的信息，只留下重要的。
他看清了岩缝里面。
是一只机械虫，外壳由络比以前更稳了。不只是接收信息，还能筛选和分发。这不再是共鸣，已经有了一点中枢的样子。
绿裔的指挥方式在变。
以前是他一个人管所有节点，现在有了米娅帮忙。她成了中间层，替他分担压力，也让整个系统更高效。
他睁开眼，看向能量柱顶端的光点。那是心核之印的核心区。目前运转正常，虽然有裂纹，但没影响结构。
他还得撑下去。
前线传来新消息。凯瑟琳带队完成布防，增幅器已拆除，准备带回。没发现其他隐藏装置。
段逸点头，记下了。他把注意力转向地下通道。那里还有轻微震动，频率很低，不像大军行动，更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行。
他决定派两个幽影斥候进去看看。
命令刚发出去，他就感到一阵刺痛，像针扎进后脑。他皱眉，立刻检查子体状态。
没有死亡信号。
但有一段经验正在接入。来自一个损坏的感知单元。不是今天死的，时间显示是三小时前，在东南侧巡逻时被远程腐蚀术击中。
那段记忆带着恐惧和灼烧感冲进来。段逸咬牙，强行把它隔开。他不能让米娅接触到这些，不然会影响她。
他把这段数据单独标记，打算以后处理。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清醒。
他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头痛没减轻，反而越来越明显。但他不能停。一旦断开连接，再连上要花更多力气。
他必须坚持到下一次威胁出现。
米娅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
她没睁眼，但呼吸变了半拍。段逸立刻察觉。他顺着她的感知看过去，发现西北角一个废弃坑道里，有微弱的能量波动。
不是热源，也不是声音。是一种像心跳的脉冲，固定间隔，每次两秒。
他放大那个区域的画面。一只清理残骸的工兵正经过坑道口。段逸接入它的视野，看到坑壁上有道新划痕，表面有一层透明胶质。
他认出来了。那是影教用来标记坐标的生物涂料。
敌人来过，还留下了记号。
段逸立刻下令：封锁坑道，不准任何人靠近。再派两个幽影斥候从上面潜行接近，拍下痕迹细节。
他不知道这个记号代表什么，但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站着没动，手还搭在能量柱上。眼睛闭着，脸很平静。但脑子里的信息一直在流动。
米娅的尾巴轻轻卷起，搭在腿上。她的精神还在运行，像一根不停振动的线，连着他和所有前线单位。
段逸在脑子里调出地图。他把新的标记点加上去，连同之前的线缆位置、增幅器坐标，连成一条线。
这条线指向地底深处。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也不是撞击。像是某种重型机器启动时的地底震动。
段逸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