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刚抬起手，还没说话。
米娅突然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很大，手指都发白了。他愣住，低头看她。
她脸色很白，呼吸很快，但眼睛一直看着他，没有躲。她把符文石塞进怀里，然后抬起手，先指了指耳朵，又按住心口，用力摇头。
段逸明白了。
不是误报，也不是干扰。
她在说：别去查那个工兵。危险不在那里。
他蹲下来，和她平视。周围人还没散，远处粮仓的符文匣一闪一闪。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你看到了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米娅咬了下嘴唇，喉咙动了动，像是在咽东西。她的手在抖，但没松开他。
接着，她发出一个声音。
很小，断断续续。
“危……险。”
她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快……”
说完这两个字，她身子晃了晃，像是用光了力气。
段逸没动。他盯着她，心跳变快。
就在这一刻，生命之种自动连上。意识通道打开，一股信息直接冲进他脑子里。
画面出现了。
山脉裂开，黑雾弥漫。很多人从地下爬出来，穿着带邪眼图腾的黑袍，手里拿着奇怪的武器。他们不说话，脚步整齐，朝翡翠之心走来。人数很多，至少上千。后面还有更大的影子在动，看不清，但让人感觉很压抑。
这不是小打小闹。
是总攻。
段逸呼吸一停。
他立刻明白——米娅不是阻止他行动，她是提前知道了这次袭击。gl-887的问题只是前兆，真正的威胁在外面。她用自己的方式拦住了他，让他没有浪费兵力。
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米娅身体僵硬，还在抖。但她没有躲。
“你做到了。”他声音有点哑，“我们的无声歌者。”
这句话说完，米娅的身体忽然放松。她慢慢抬起手，轻轻搭在他背上，回抱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别人。
段逸没放开她。他知道现在不能急着下令，不能喊人，不能惊动别人。这个消息太重，必须稳住。他要确认自己没理解错，也要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风从西边吹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味道。符文石安静地躺在她怀里，红光没了，只剩一点温热。远处警戒灯还在闪，节奏没变，一切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但段逸知道，不一样了。
米娅靠在他肩上，呼吸慢慢平稳。她的猫耳动了一下，转向山地方向。她睁着眼，眼神清楚，没有害怕，只有一种坚定。
段逸低头看她。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画画、躲在阳光房角落的女孩了。她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用自己的方式，挡下了可能致命的一步。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了。”他说，“你现在安全了。”
米娅没说话，但她点了点头。
动作很轻，但很清楚。
段逸松开她，扶着她的肩膀看了看。她脸还是白的，嘴唇没血色，但眼神没躲，也不慌。她看着他，好像在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抬手擦掉她额头的汗，然后把手贴在自己胸口。
生命之种在跳动。链接很稳，比以前都清楚。
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调兵、布防、通知凯瑟琳、启动预警。所有事都要马上开始。
但他现在不动。
他得让米娅缓过来。也得记住这一刻——不是作为领主接到情报，而是作为一个同伴，被人真正信任。
米娅慢慢站直身体。她的尾巴轻轻摆了一下，不再是紧张时的抽搐，而是有节奏地动了动。她抬起手，指了指山地方向，又握紧拳头。
他在集结。他们要来了。
段逸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
米娅收回手，站在他身边。不躲，也不说话，但她整个人变了。像是终于走出了很长的黑暗。
段逸站着没动。风吹过空地，带来远处田里嫩芽生长的声音。粮仓屋顶的符文匣还在闪，一下，又一下。
他的手还放在米娅肩上。
远处高地上的弩炮阵地静静的，炮管低垂，没人知道下一秒就会被点亮。
米娅忽然抬头。
她的耳朵猛地竖起，转向西北。
段逸立刻顺着她目光看去。
那边山脊线上，有一片树影动了一下。
不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