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天光微亮。
冬天的被窝最能拿捏人心,起还是不起,是个问题。
半睡未醒,交缠的呼吸错杂纷乱,双双从疲惫中恢复元气,大掌摸进光滑腿间,不知满足地来回抚摸揉捏。
一声压抑闷哼,叩开欲望大门。
该来的总要来,带舌头的亲嘴,潮湿的爱意,安宁的幸福。
沉一凝双臂攀着他的肩,纠结道:“我今天还要考试,等一下该来不及了,你动作快点。”
“我们叫的士去。”
“的士太贵了,去学院一趟少不了十几块钱。”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要捡芝麻丢西瓜,放着金子不要,要那十几块钱。”他粗粗喘了口气,腰眼发麻,“好钢用在刀刃上,好活儿用在媳妇上。”
“从小放猪,就这逼出。”
沉一凝:“你别说话,保持神秘感。”
季中临:“我嘴闭不上。”
楼下有人嚎一嗓子:“拿牛奶!”
楼道里响起脚步声,订牛奶的人家陆续下去拿牛奶,沉一凝在被窝里也收到了。
她一边套毛衣,一边担心,“我不会怀孕吧?”
季中临拿起床头的裤子,“怀了就生。”
“可是我还没有毕业呢,挺着大肚子去上学,让同学笑话死。”
沉一凝越想越不妥,“你怎么不带计生用品?”
“我也不能随身带套吧,搞得象专业干这个的。”季中临想了想,“我听说,国家计划把生育政策写进宪法,规定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多生犯法。”
“现在到处都是孩子,哪哪都是人。国家提倡优生优育,你再不给我生个孩子,说不准以后国家不让年龄大的生育了,到时候你想生,咱俩还要找个山窝窝偷偷生。”
“生出来的孩子带回家也不敢认父母,叫你二姨,叫我二姨夫。”
“真的会那样吗?”沉一凝怀疑,不过现在一天一个政策,前两年做买卖还犯法呢,这会儿个体户成万元户。
她光脚下床,趿拉拖鞋,翻找衣柜找干净袜子,拿出一双毛线袜子扔给季中临,“你试试大小,我在敦煌闲着没事织的。”
季中临套脚上正好合适,他看着她的头发,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敦煌拍摄条件太差,严重缺水,长头发费水,我就让化妆师给我剪了。”
“不影响拍戏吗?神女下凡一趟,赶时髦换发型,回到天上让太上老君怎么看,让玉皇大帝怎么看,让嫦娥怎么看?”
沉一凝笑,“有假发套。”
两人洗把脸下楼,去航空学院食堂吃早饭。
吃完饭,去大马路拦的士。
改革开放前,的士基本为外宾服务,专门负责接待外国元首与高级官员、参加交易会的外商、海外华侨、港澳同胞,称为“国宾车队”,需要外汇券才能乘坐。
现在有钱就能坐。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拦到一辆。
送沉一凝到电影学院,季中临没落车,“你去考试,中午我来接你,咱们去全聚德吃烤鸭。”
沉一凝点点头,背着包进了学校。
季中临对的士司机说:“师傅,北四路派出所。”
冰冷的审讯室,一张破桌子,一把破椅子,林永辉蓬头垢面,低头耷拉脑地坐在椅子上。
疯癫后,清醒过来,不论民警问什么,他一概不承认强闯民宅,“警察同志,我敲门了,沉一凝开门让我进去的。”
“你们到底要让我说几遍!有谁看见我强行闯入了?难道因为沉一凝是女人,你们就信她?”
“那女人想跟我好,我不愿意,她骂我不识好歹,伙同她父亲给我下套。那天晚上我就是去找她理论的。”
民警小张说:“你说她想跟你好,有证据吗?”
林永辉摇头,“这种事,哪来的证据,她死不承认,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你们可以去街坊四邻走访问问,她爸常让我过去,招待我吃饭什么的。”
民警小王说:“那按你说的,沉一凝对你有情有义,你为什么要对她实施故意伤害?”
林永辉生气道:“她侮辱我父母,说我爹娘煤矿挖煤的,看中我是瞧得上我,不然我们全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警察同志,这谁能受得了,换成你,你能忍?”
“我承认我一时思想受辱,控制不好情绪,掐了她脖子,但没想杀她,就是吓唬她。”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双双皱眉。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林永辉口供与沉一凝事发当晚的笔录完全对不上。
按沉一凝所说,林永辉不满工作分配,上门蓄意报复,实施强暴行为和故意伤害。
这起案子,难就难在事发经过没有证人。
这时,审讯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两个人。
派出所所长走前面,季中临跟在后面。
林永辉看见季中临,眼睛都瞪圆了。
所长对两个民警说:“你们先出去。”
林永辉急得大叫,“国家禁止审讯动用私刑,季中临,你敢打我,我告你!”
季中临关上审讯室的门。
所长坐下,亲自做笔录,“季上校,咱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季中临一步步走到林永辉面前,抬屁股坐桌子上,撑着一条大长腿,拽得二五八万,“谁打你了,我来跟你玩个游戏。”
他转头问:“所长同志,玩游戏不犯法吧?”
所长说:“随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