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一凝屏住呼吸,心脏“突突”地剧烈跳动。她慢慢起身,猛地推开林永辉,拔腿往楼下跑。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拽回来,搡进门内,甚至来不及呼救。林永辉迅速转身关上门,重新插上插销,动作熟练得令人恐惧。
“你想干什么?”沉一凝急步后退到客厅窗台边,手在身后摸索。
“干什么?”林永辉喘着粗气,眼神阴鸷,“梁铭章害我丢了研究院的工作,我得讨个说法。”
“那是你自己道德有问题!”沉一凝厉声反驳,手悄悄摸到窗台上的剪刀。
林永辉一步步逼近,目光漆黑至极,“你他妈再说一遍,谁道德有问题,我把你爹当地主一样伺候,端饭送水洗袜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一凝,做人要讲良心啊。”他拍了拍自己胸脯,咧嘴冷笑,“我他妈是研究生,读了十几年书,够格参与战斗机项目的高级知识分子,你爸一句话,我成了煤矿上的工人。”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父母该多失望,我回去就业,能让全煤矿的人笑话死。老林家的研究生跟老王家初中毕业的二牛都当上了技术员。”
“哈哈哈哈”林永辉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你说好不好笑,简直笑死我了。”
沉一凝颤栗地看着半疯癫的林永辉,他面色已经黑到不敢看,似乎下一瞬扑上来,就能咬断她的喉管。
沉住气沉住气她是演员,她什么都能演。
“永永辉,这件事是我爸做错了。”沉一凝语气诚挚,声音里带着歉意,“我知道你很有学问,是父老乡亲们的骄傲。这样,我陪你去楼下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协调人事处,重新给你调整工作。”
林永辉倏然凑近,眼神如刀,泛着嗜血寒光,语气阴森刻薄:“当我傻子呢,我是不是满脸写着很好骗?”
“工作已经公示了,没有调整的馀地。”
沉一凝退无可退,她看一眼门口,强迫自己冷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要不,要不你去宁城大学当老师,我爸是宁城大学校长,他肯定有办法。”
林永辉双手胡乱插进自己发间,麻木捋着鸡窝脑袋,“没法子,一点法子也没有。”
“全完了,全他妈完了!”
他忽然抬眼直勾勾盯着她,昏黄灯光掩不住眼前人的清丽脱俗,白淅脸皮像豆腐一样嫩滑,“我喜欢你,一凝,真的,虽然你和季中临睡过,但我不介意。”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眼里闪着疯癫又诡异的光,幽幽地象鬼火。
一阵寒意从沉一凝脊背升起,蔓延到四肢,致使全身僵硬地发麻。
筒子楼隔音很差,但这个时候大声呼救只会彻底激怒林永辉。
“一凝,你跟我睡一回,我就原谅你爸。”林永辉兴奋地像找到逃生出口,“就一回,我不说出去,季中临和你爸都不知道,咱们悄悄地,像偷情一样。”
他等不及了,箭步上前,朝她扑上来。
沉一凝没有躲,也躲不开,迎着他冲过去,在接近的瞬间猛地抬起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裆部。
这是戏里武术师傅教的,从未想过真的会用上。
林永辉惨叫一声,弯下腰去。沉一凝趁机冲向门口,但林永辉挣扎着抓住了她的腿。
沉一凝举起剪刀,用尽全力刺向林永辉的手臂。
林永辉吃痛松手,眼神充血,像被打瞎眼的熊,暴力骇人。沉一凝刚跑到客厅茶几边,距离门口还有两米远,被他从背后搂住脖子。
她捞起茶几上的白瓷杯子,使劲向门砸去。杯子撞在门框上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四溅。
这声响在夜里格外刺耳。
林永辉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担心惊动邻居。
就在他放松的一刹那,沉一凝大喊:“着火了!”
季中临说过,在紧急情况下,“着火”比“救命”更能引起注意。
果然,楼上楼下传来骚动声。
林永辉慌了,原本计划悄无声息地行事,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闭嘴!”他低吼。
沉一凝怎么可能听他的,剧烈挣扎起来,林永辉受了伤,同时诧异沉一凝力气之大。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教授的千金竟然跟农村妇女似的有劲儿。
两人扭打起来,沉一凝不停地喊“着火了”。
林永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额头青筋凸起,“我让你闭嘴!”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邻居的询问:“一凝,在家吗?出什么事了?”
沉一凝发不出声音,林永辉在极端恐惧中就要把她的脖子掐断了
绝望中,她摸到口袋里的金表,季中临曾经送给她的新婚礼物。离婚时,她摘下来还给了他。
和好后,她又重新戴上。
刚才确实打算洗头,取下手表放进了外套口袋。
沉一凝拼尽一口气,用力把表扔出去,砸到门上,“哐”一声,惊吓到门外邻居,她听见楼上的胡大妈高声喊,“快来人,把门撞开。”
林永辉见情况不妙,一把推开沉一凝,冲向窗子,想从二楼跳下去逃跑。
沉一凝跌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冷汗浸湿头发,她眼睁睁看着正在打开窗的林永辉,实在没有力气阻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