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缓缓降落。
沉一凝双足触地,腿一软,几乎跌倒。机务兵们箭步冲上去扶住她,又立即松开手,军姿笔挺地退后一步。
“谢谢。”沉一凝向各位军人深深鞠躬。
季中临打开舱门出来,亲手拆除沉一凝身上的安全钢丝。
这人手不老实,假借拆钢丝之名,一会儿摸腰一会儿蹭屁股,隐藏得很好,在别人看来,是一名和蔼可亲、亲力亲为、为所欲为的解放军战士。
摸得沉一凝羞涩难挡,趁没人看见,踢他一脚,“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对神女不敬,小心晚上让你做噩梦。”
季中临转到她身后,拆除她后腰上的钢丝,嘴欠道:“锄禾日当午,我他妈真辛苦,上午带神女飞,晚上被神女睡。”
沉一凝止不住笑,眼睛弯成小月牙,秀眉俏皮地上下跳动,脑筋一转,回怼他:“国破山河在,你是大变态。”
“那你是什么?”季中临好笑道。
“我是人间四月天。”
她嘴角噙着笑,单手叉腰,扬起下巴,眉心金莲熠熠璨烂,圣洁的让人移不开眼。
季中临打了个弹舌,微微凑近她耳边,“神女,我是东北地三鲜,保质保量,茄子够长,辣椒够辣,土豆够粗,要不给您来一盘?”
沉一凝:“”
钢丝拆完,她扭着小腰走了,不理他。
机务兵们把伞降设备搬回直升机内,又搬出两根烤好的羊腿,油脂醇香,外皮金黄酥脆,内里肉鲜四溢。
直升机停留银川加油时,季中临派人去市区国营饭店弄来的。
天苍苍野茫茫,外焦里嫩烤全羊。
两名飞行员拿着刀为大家切羊腿上的肉,招呼剧组的人:“同志们,我们季队请大家吃羊腿,快来。”
剧组的人呼啦围上去,眉飞色舞地啃羊肉。
这几天一直驻扎在沙漠里,三四个人挤一个帐篷睡觉,伙食除了馍就是玉米饼子。
沙漠离市区太远,开车来回一趟三四个小时,剧务组出去一趟尽可能运水,水不嫌多,越多越好,吃的方面只能从简。
剧务组主任老刘嚼着肉,兴奋地对季中临说:“季队长,欢迎你常来,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客气我跟你急,咱们军民一家亲。”
季中临拧开水壶,正准备喝水,听到这话,笑的璨烂,“我这人淳朴,打小就不会客气,对于这点,我真没有谦虚。”
苏兰桥站在季中临身后,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想到一凝品味如此独特。
季中临回头一看是苏兰桥,眉毛微挑。
自古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要改变打打杀杀的作风,用先进思想武装头脑,争取从心理上瓦解敌人。
于是,他对苏兰桥礼貌而不失优雅地笑了一下。
苏兰桥也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季中临转回头,晴天旭日,翻了个高尚的白眼。
正对面,沉一凝坐在小板凳上,咬着羊肉夹馍,悄悄注视季中临的一举一动。好久没见,看不够他,众目睽睽下,又不好意思靠得太近。
他眼睛大,眼珠顶进眼皮,露出一大堆眼白。她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这盘老醋地三鲜,酸倒人。
姜海英端着一碗肉过来,直接盘腿坐在热乎乎的沙子上,“一凝,吓坏了吧?”
沉一凝抿着唇点头,“太高了,很眩晕,控制不好身体,钢丝也勒得慌。”
“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姜海英说,“有一年,我们厂里一个小伙子拍戏,大冬天,钻进冰冷的河里、那水脏的让人想吐,没招啊,只能让演员克服生理不适。”
“他拍完那场戏就得了肺炎,病好了继续拍。你选择这一行,这一行的荣辱辛酸就得受着。”
沉一凝说:“姜老师,我懂。”
姜海英放心了,“下午你拍完戏,准许你离开剧组过夜,明天早上回来。”
“真的?”沉一凝说完,害羞地低下头。
姜海英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给你放假,下次季队长来,不送烤羊腿了。”
两人哈哈大笑。
沉一凝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姜老师,您年轻那会儿,怎么看上苏老师了?感觉你们性格爱好”
姜海英打断她:“南辕北辙是吧?其实,年轻那会儿我没看上他,我们俩是邻居,他整天做数学题,我最讨厌学数学。”
“有一天,他忽然告诉我,说我跟数学长得很象,都挺美的。”
“我没想到自己能堪比数学。那就他吧,他热爱数学,我在他心里和数学同等地位,多踏实。”
沉一凝认真思考半天,望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直升机,季中临热爱开飞机,或许也在心里把她当成飞机开。
但她想让他体会到自己媳妇是演员的好处。
让他能从她的热爱里感受到不一样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