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中临按照沉一凝指使去医务室领避孕套,一路腹诽:派不上用场领来干啥,挂床头当摆设?
但又不能不来领,万一她突击检查,发现他没照办,免不了横眉冷对千夫指。
今非昔比,他已经不是沉一凝旗鼓相当的对手了,这小娘们儿现在牛气的很。
如果十年前,有人告诉他,以后会被一个女人管得服服帖帖,他肯定要缺一颗门牙。
笑掉的。
生活,从根本上日弄了他。
还不能言喘,不能皮干,不能掉个驴脸
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推开医务室的门,值班医疗兵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听见门响,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何苗没想到季中临又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说:“季队长,您哪里不舒服?”
季中临说:“我没有不舒服。咱们这儿还有计生用品吗,给我拿几个。”
何苗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用品?”
季中临脸皮够厚,直截了当:“避孕套,有吗,给我来十个。”
“”何苗静静盯着对方看了一分钟,脑袋逐渐清明,脸面却发起热来,平常也有已婚的军官来领计生用品,但季中临不是没对象吗?
季中临等得有些不耐烦,“我说同志,你倒是给拿啊,愣着干啥。”
何苗忙不迭应声,“我这就拿,稍等一下。”
拉开抽屉,她从盒子里取出十个,装在纸袋里,交给季中临,“不好意思,季队长,刚我睡迷糊了,有点走神。”
季中临随口道:“没关系,我走了。”
“先别走。”何苗叫住他,“是这样,您第一次来领,需要在领取单上签个字,计生用品定量供应,我们要根据单子采购下个月用量。”
季中临坐下,拿起笔填写领取单信息,姓名,领取数量、领取日期,每月用量
何苗尤豫一下,问道:“您帮别人领还是自己用?”
季中临握笔的手一顿,想起沉一凝让他如实回答,“自己用。”
何苗脱口而出:“你对象来了?”
“来了。”季中临头也不抬,认真填写单子。
何苗字句轻如洗衣盆里的气泡:“原来队长你结婚了,一直没见过你家属,还以为你单着呢。”
“我早就结婚了。”季中临写完单子,交给何苗,“你看这样写,行吗?”
何苗低头一看,她的妈呀,这个字,比风刮倒的草还歪,“可以了。”
季中临拎着纸袋子走了。
到宿舍楼,正好碰见沉一凝和何维散步回来,沉一凝头发上别了一朵月季花,映衬旖旎眉眼,不近情理的艳丽逼人。
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沉一凝悄悄与他对视,媚眼如丝,暗流涌动。
一无所知的何维说:“季队,我作证,一凝没有摘花,这不知道谁摘得花,扔在地上,怪可惜的,她捡起来戴了。”
沉一凝说:“对,晚上还可以用花瓣泡脚。”
“谁说她破坏花草树木了?”季中临瞪何维一眼,“你别一天到晚给我胡诌八扯的。”
何维解释:“我看你一直盯着花看,直勾勾地,还以为你心疼花呢。”
季中临:“”
沉一凝低低笑了一声,被何维听见:“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
沉一凝没想好怎么回应,季中临开腔了,“人家笑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真够宽的,有这功夫还是想想怎么提升自己,少操心别人。”
何维:“”
三人并排上楼梯,沉一凝夹中间。季中临回头望一眼没人,伸出食指戳她挺翘的屁股一下。
沉一凝“啊”低呼一声。
何维:“让人踩尾巴根子了?叫什么?”
季中临:“她想叫就叫。你管天管地,管得着别人拉屎放屁?一凝同志,你叫吧,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革命的作战工具已经准备妥当。”
“什么意思?季队,你今晚上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何维挠了挠头。
季中临:“你一介凡夫俗子,听不懂正常,我说话加密过的,一般人破译不了。”
首都来的特派员听懂了,甚是满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枪有了,子弹有了,还怕打不赢战争吗?早晚的事儿。”
季中临一听挺高兴,马上表态:“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不是做文章, 不是绘画绣花, 不能那样雅致, 那样从容不迫, 文质彬彬, 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 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
“记住了,是暴烈的行动,往往选择在黎明降临之前,差不多寅时三刻,呐喊出声。”
何维一头雾水,但喊口号不能落下,“人民大众开心之日, 就是反革命分子难受之时。”
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