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那莫得感情的发牌动作,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将全新的、仿佛承载着命运重量的扑克牌,依次送入围坐成巨大圆圈的每一位参与者手中。
榻榻米上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混合着前两轮残留的荒诞余味和人们对未知的忐忑。经历了“活力笨蛋”米莉姆与阿库娅的胡闹风暴,以及“智谋恶魔”迪米乌哥斯与“慎重勇者”圣哉带来的脑补与防御工事大狂欢后,众人审视手中纸牌的眼神,已然超越了游戏本身,更像是在审视一份可能将自己拖入新一轮社死或麻烦深渊的判决书。
龙宫院圣哉:“……第二轮威胁已解除。第三轮抽牌完毕,未检测到诅咒附着或概率扭曲迹象。但目前仍处于高度风险区间。莉丝妲黛,重新校准防护结界,重点针对可能出现的‘强制社交互动’、‘精神羞辱’或‘不可控位移’类指令。准备‘认知干扰’、‘存在感淡化’备用方案。”
莉丝妲黛:(内心哀嚎:又来了!圣哉你到底是在玩游戏还是在打最终决战啊!嘴上:是是是……防护结界校准中……认知干扰术式预备……)她感觉自己作为女神的神力快要被榨干于各种奇葩的防御预案了。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巨大的和室。空气仿佛粘稠了一般,只有窗外隐约的海浪声和室内轻微的呼吸声可闻。每一秒都像是在等待审判日的降临。众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圆环内小心翼翼地扫视,猜测着新一轮的“厄运”会花落谁家。
就在这紧绷的弦即将达到极限时,一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般的惊讶,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心调配过的迟疑,响了起来。
“诶?……啊,这、这个……难道是……”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那位平日里总是努力降低存在感、扮演着普通路人角色的黑发少年——脸上露出了仿佛完全没想到幸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表情。那表情中有茫然,有无措,甚至还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属于普通学生的紧张感。他慢吞吞地、几乎有些犹豫地举起手中那张格外醒目的大王牌,动作甚至刻意带上了一丝笨拙,仿佛不太习惯成为焦点。
“呃……那个……我、我是国王吗?”他挠了挠头,眼神“无辜”且“茫然”地扫视四周,完美地诠释了一个突然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平凡学生的形象。(希德内心os:哼……完美的伪装。低调中的突然亮相,才能最大程度地反差出影之实力者的深邃。接下来,要下达一系列看似随意普通、如同信手拈来,实则蕴含宇宙至理、能引导在场所有智者思考“表象与真实”之辩证关系的命令。这,才符合潜伏于阴影之中,执掌一切之人的美学。)
几乎就在他亮牌,吸引走绝大部分注意力的同一瞬间,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一声极其不耐烦、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般的咂嘴声。
“啧。”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人的耳中。众人侧目,只见那位有着一头美丽灰发、紫罗兰色眼眸的魔女伊蕾娜,正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像是捏着脏东西般捏着手中的小王牌。她那总是带着些许慵懒和毒舌表情的美丽脸庞上,此刻写满了“麻烦”和“快点结束”的不爽。
“没错……就是我。”她低声感慨着,只想赶紧摆脱这个国王的身份,最好能借着命令的机会,让某个像牛皮糖一样的跟踪狂彻底远离自己的视线,顺便让周围吵闹的环境安静下来。
第三轮的国王,竟是努力装路人的“暗影大人”希德与伊蕾娜!
“oh!y!god!”乔斯达永远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挥舞着手臂,声音洪亮,“一位看似腼腆羞涩、不知所措的新王!一位美丽却脾气不佳、只想清静的魔女陛下!这组合真是越来越奇妙了!命运的骰子再次掷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点数!让我们期待他们的敕令吧!”
希德仿佛被乔瑟夫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身体微微缩了一下,更显得“人畜无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临时起意、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好随便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个……嗯……命令是吧……”他故作沉思状,手指无意识地敲着下巴,眼神飘忽,仿佛真的在绞尽脑汁(实则内心正在飞速构建符合“影之美学”的命令序列)。然后,他猛地一抬头,仿佛灵光一现(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剧本),用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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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请,请去那边的阴影角落里,安静地沉思三分钟。就……思考一下人生什么的?”
“18号……请大声地说出……嗯……‘这只是表象’这句话。对,就这样。”
“19号……请用你能想到的、最不起眼、最普通、最不会引人注意的方式移动一小段距离。就像平时走路那样就好。”
“20号……请仔细观察19号的动作,然后……向大家汇报你认为他/她最‘平凡’、最‘普通’的地方在哪里。”
命令下达,全场安静了一瞬。这组命令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但又似乎比前两轮学狗叫、跳肚皮舞或者搞军事演习要正常多了?甚至带着点哲学思考的意味?然而,在万象合众学园,正常往往意味着另一种层面的不正常。
“17号。”一个温和而沉稳,带着独特优雅气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花京院典明,那位总是冷静沉着的绿之法皇使者,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觉得有趣的微笑,举牌起身。“有趣呢希德同学。”他评论道,没有任何犹豫或抵触,仿佛这只是又一次新奇的艺术体验。他迈着从容的步伐,径直走向房间一侧光线较为黯淡的角落阴影处,甚至自然而然地、极其应景地摆出了一个类似“沉思者”的造型,单手握拳抵着下巴,眼神低垂,气质瞬间变得沉稳而深邃起来。他并非在做戏,而是真的借此机会进入了一种短暂的冥想状态,思考起“阴影”与“沉思”的意义,丝毫没有被迫执行尴尬命令的窘迫感。
( 阿尔法内心os:看!暗影大人命令17号去阴影处沉思!这绝非无的放矢!“阴影”是暗影大人的领域,“沉思”则是领悟暗影睿智的必经之路!这定然是为了让那位先生在寂静与黑暗中感悟黑暗的真谛,或者……那片特定的阴影区域本身是否就隐藏着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秘密通道或信息?! )
贝塔(快速记录):命令已记录。关键词:阴影、沉思、三分钟。需分析该位置的空间坐标与历史事件关联性。
(伽玛内心os:是否需要投资那片阴影区域的开发?或许有潜在价值? )
(希德内心os:嗯…效果不错。花京院同学很上道嘛,看起来非常自然,毫无表演痕迹。完美融入了环境,这才是真正的“影”之姿态。)
“18号!”一个与此地氛围格格不入的、无比浮夸、戏剧感十足的声音猛地炸开,打破了花京院营造的宁静氛围。亚克特,以一个极其夸张、宛如舞台剧亮相般的姿势腾地跃起,手中的扑克牌被他当作道具般优雅地挥舞着。
德尔塔(歪头):“表象?肉不好吃的意思?”
艾普西隆(分析):“否定。这显然是一种哲学层面的暗示。暗影大人在提醒我们,眼前这场看似欢乐和平静的游戏,其深处一定潜藏着巨大的阴谋或试炼!所有的命令、所有的互动,都可能只是更深层布局的“表象”! ”
泽塔(兴奋):“原来如此!我们必须看破这层表象!”
“伊塔:需要建立数学模型分析“表象”与“真实”的概率关系…… ”
(希德内心os:……这家伙戏怎么比我还多?浮夸过头了啊喂!不过……嗯,从结果来看,确实达到了引人深思的效果,勉强算合格吧。)
“19号。”一个细声细气、带着点无奈的声音响起。库罗小声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她仔细看了看命令内容——“用最不起眼、最普通的方式移动”。她眨了眨浅紫色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最不起眼、最普通的方式?她平时不就是这样的吗?她没有多想,就像平时一样,微微低着头,用最正常、最平稳、毫无特点的步伐,安静地在自己座位旁那一小块空地上,以匀速走了一小圈,然后停下,安静地看向20号,等待下一步指示。整个过程自然无比,仿佛只是起身活动了一下,完全没有“执行命令”的刻意感。
“20号。”阿尔法,暗影庭园的领袖,那位金发碧眼、气质干练锐利的丽人,神情无比严肃地举牌起身。她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实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死死锁定了米夏刚才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平凡到近乎虚无的动作。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开始了暗影庭园传统的“深度解读”模式。
(阿尔法内心os:来了!这一定是暗影大人真正的考验!命令20号观察并汇报“平凡”之处!这绝非字面意思!暗影大人是在锻炼我们,考验我们能否看破一切伪装,洞察事物最本质的核心!在极致的平凡中,发现那隐藏的、至关重要的不平凡!或者……他是在用一种极其高明的方式,反衬出他自己平日那完美无瑕、毫无破绽的“路人”伪装是何等登峰造极!这是教学!是示范!)
阿尔法深吸一口气,如同向组织汇报重大情报般,用极其认真、严谨且充满洞察力的语气开口:“汇报:经仔细观察目标19号移动模式,分析如下:其移动方式堪称‘平庸’之典范。步伐间距精确保持在平均值,手臂摆动幅度处于标准生理学范围之内,身体重心变化曲线平滑且毫无特色,能量波动收敛至极低水平。综合评估,其行动模式缺乏任何刻意为之的‘突出’或‘异常’特质,完美融入‘普通’之定义,可谓平庸之极,毫无值得关注之处。”她汇报完毕,还微微向希德的方向颔首,仿佛在说“属下已明白您的深意”。
米夏:“……”(她微微歪头,感觉对方好像是在非常认真地批评自己很普通?但语气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似乎不算是坏事?)
莎夏:“她是在骂你吗?”
米夏(小声):“好像……不是?”
(希德内心os:完美!阿尔法果然从不令我失望!这番汇报既精准描述了表面的极致平凡,又蕴含着对‘深藏不露’的无限遐想空间,最后还隐晦地致敬了我完美的伪装艺术!一举多得!这才是能理解我暗影睿智的优秀部下!)
另一边,伊蕾娜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看着希德那边似乎终于折腾完了,揉了揉微微发痛的眉心,连看都懒得看其他人,直接下达了一系列毫不掩饰个人情绪、目标性极强的命令,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嫌弃和想尽快清静下来的渴望:
“21号,立刻停止你现在正在做的无聊事情,吵死了。”(明显针对某个一直叽叽喳喳的方向)
“22号,离我远点,越远越好,最好直接消失在我视线里。”(几乎是明示了)
“23号,保持安静,十分钟内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一点噪音都不行。”
“24号,帮我把那边茶几上的红茶拿过来,要温的,正好可以入口的那种,别太烫也别凉了。”
这一连串命令,几乎是把“我嫌弃你们”、“我想清静”、“快给我伺候好了”写在了脸上,与她美丽魔女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
“21号!”一个充满活力、甚至带着点欣喜若狂的声音立刻响起,正是伊蕾娜最不想听到、最想其“消失”的声音之一。
沙耶瞬间举牌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灿烂无比(在伊蕾娜看来是愚蠢透顶)的笑容,还试图朝伊蕾娜的方向靠近,“伊蕾娜小姐!你是在说我吗?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欣赏伊蕾娜小姐你的美丽啊!这怎么会是无聊……”
伊蕾娜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可恶……”(伊蕾娜内心os:失策!怎么偏偏是21号不是22号?!这白痴居然还敢靠过来!该死的扑克牌!)
“22号。”爱丽儿,那位性格开朗活泼的魔王,无奈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她看了看伊蕾娜那副几乎要实质化的“生人勿近”嫌弃气场,又瞥了一眼旁边紧紧抱着白织胳膊、眼神依旧死死锁定伊蕾娜的沙耶,立刻聪明地理解了现状。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很配合地站起身,对旁边一脸三无、正用平行意识激烈讨论魔王行为逻辑的白织说道:“小白,我们换一下位置吧?” 白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两人简单地互换了一下座位。这样,爱丽儿算是“离远了一点”,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远多少,但至少表明了态度。
伊蕾娜:“……”(她看着只是换了个位置的沙耶,以及并没远多少的爱丽儿,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虽然没达到理想效果,但好歹……耳边暂时少了魔王的声音?算了,要求不能太高。)
“23号……”一个痛苦万分、仿佛被判了死刑的声音响起。波鲁纳雷夫,那位银发健谈的法国绅士,哭丧着脸,极其不情愿地举起了牌,“不要啊乔瑟夫先生!十分钟不说话?!这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这样多没意思啊!大家玩游戏不就是要热闹吗……唔!唔唔!”他还想继续抱怨,却看到乔斯特夫投来“违反命令就有更好玩惩罚哦”的眼神,又感受到周围同伴投来的“愿赌服输”的目光,只好硬生生把后面一长串的吐槽和冷笑话憋了回去,郁闷地一屁股坐下,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整张脸憋得通红,如同便秘一般,身体还因为强行抑制说话的欲望而微微颤抖。
世界终于瞬间清净了不少。波鲁纳雷夫无声的痛苦表情成了周围一些人(如菜月昂、露普斯雷琪娜)偷笑的来源。
“24号。”一个如同春风般温柔体贴的声音应道。朱菜优雅地举牌起身,脸上带着娴静的笑容。“好的,请稍等。”
她轻轻起身,迈着碎步走到一旁的矮茶几边,上面放着喜翠庄准备的待客红茶。她并没有立刻倒茶,而是先伸出纤纤玉手,用手背极其专业地试了试陶瓷茶壶的温度,然后才稳稳地提起茶壶,将红亮的茶汤倒入白色的瓷杯中。
接着,在众人不易察觉的瞬间,她的指尖微微亮起一丝极其微弱、温暖的鬼火魔力,精准地包裹住茶杯,将茶水的温度瞬间调节到最适合入口的温热状态,既不会烫口也不会觉得凉。然后,她双手平稳地端着茶杯,走到伊蕾娜面前,微微躬身,温柔地说道:“请用。”
伊蕾娜接过茶杯,指尖传来的温度恰到好处,让她挑剔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她轻轻吹了一下,啜饮一口,温度完美,茶香也正好。“……嗯,谢了。”她难得地说了一句感谢的话,虽然语气还是有点硬邦邦的。这是她本轮唯一感到稍微满意的一点。
伊蕾娜的命令大部分目的落空(主要针对沙耶的计划彻底失败),只是换来了一时耳根的清静,并且让波鲁纳雷夫这位话痨承受了十分钟的“酷刑”,可能留下了心理阴影。沙耶依旧锲而不舍地用灼热的目光试图穿透空气与伊蕾娜交流。
而希德那看似随意甚至有些笨拙的命令,则被暗影庭园的成员们疯狂解读,各种“影之睿智”、“深层暗示”、“终极考验”的脑补层出不穷,她们看向希德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无尽的崇拜和狂热,笔记记了一堆。
阿尔泰尔校长慵懒地靠在刹那身边,银红色的眼眸扫过希德,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兴趣和玩味,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阿尔泰尔内心os:有趣的少年……看似普通,却能在不经意间搅动思绪,不过你就没有发现你已经暴露很久了吗?)
卡兹继续着他莫得感情的工作,开始回收扑克牌,准备迎接注定会更加混乱的下一轮。
第三轮国王游戏,就在希德精心策划的“深不可测”与伊蕾娜毫不掩饰的“极度嫌弃”中落幕。游戏的走向,愈发变得光怪陆离,难以预测。每个人都在猜测,下一轮,那两张决定命运的国王牌,又会落入哪位“天选之子(或倒霉蛋)”的手中,掀起怎样的新一轮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