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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破碎壁垒与新生之芽(1 / 1)

身为月语王国巡林者指挥官的本能让他迅速起身,琥珀色的竖瞳以惊人的速度扫过整个圣所大厅——遍地狼藉,能量乱流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混合着血腥、焦糊与生命之泉过度激发后的清冽余味。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片刻,快速完成评估。

“医护队!优先救治重伤者!德鲁伊,稳定这里的自然能量场,防止结构二次坍塌!战斗组,立刻接管圣所外围防御,建立三道警戒线!”凯尔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指令如流水般下达。

他带来的“破晓先锋”队伍立刻高效地行动起来。身穿翠绿法袍的精灵德鲁伊们分散到大厅各处,手中散发着柔光的橡木法杖轻点地面,平复着因激烈战斗和圣所力量过度释放而紊乱的自然脉络;几名人类牧师和矮人治疗者快步奔向倒地的卡萨、瘫软的泰拉与昏迷的艾伦;装备精良的精灵游侠和人类战士则迅速穿过破碎的屏障缺口,在外围组织起新的防线。

凯尔本人则大步走向西尔维娅长老。老精灵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在权杖上,茉艾拉在一旁搀扶着她。凯尔看到长老惨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双手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长老,您……”

“还死不了。”西尔维娅打断他,声音虽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顾孩子们。生命之泉……透支了,但根基还在。给我一点时间。”

凯尔点头,没有再多言。他转身走向被两名精灵治疗者围住的卡萨。矮人牧师茉艾拉已经让开位置,但依旧紧张地站在一旁,手中握着她那柄小巧的圣光战锤,似乎随时准备再次注入神力。

卡萨的情况最是骇人。腹部的伤口在刚才狂暴的战斗中彻底崩裂,鲜血几乎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料,混合着暗红色的斗气残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紫黑污迹。他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眉头却紧紧锁着,仿佛在昏迷中依然在与什么搏斗。

“腹部贯穿伤,大量失血,脏器受损,斗气严重透支并伴有……未知能量污染。”一名人类牧师快速汇报,手中淡金色的圣光笼罩在卡萨伤口上方,试图止住出血,“需要立刻进行深度净化与生命稳固,但我们的力量可能不足以完全驱散那种污染。”

凯尔蹲下身,手指悬在卡萨伤口上方寸许,没有触碰。他闭上眼睛,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森林清晨般清新气息的自然感知弥漫开来。几秒后,他睁眼,眉头紧锁。

“不是单纯的混沌污染。是斗气与某种高烈度混沌能量在极端状态下强行融合后的残留物……像是一种‘烙印’。强行净化可能会连他的斗气根基一同摧毁。”他看向茉艾拉,“矮人牧师,你之前是如何处理的?”

茉艾拉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粗哑但条理清晰:“用最纯净的生命之泉水和我的圣光强行‘包裹’和‘隔离’,同时刺激他自身的生命力和战魂意志去对抗、消化。但刚才的战斗消耗太大,平衡被打破了。”

“那就重新建立平衡,用更强的力量。”凯尔毫不犹豫,“艾拉娜,维托,你们两人配合矮人牧师,以生命之泉为媒介,构建三层净化与生命维持法阵。不要试图立刻清除污染,先稳住他的生命体征,将污染压制在最小范围。等他的意志稍微恢复,再引导他自身的力量去逐步‘消化’或‘转化’它。这是他的劫,也可能……是他的机缘。”

两名精灵德鲁伊和茉艾拉立刻行动起来,取出随身携带的符文石和药草,开始在卡萨身周布置。生命之泉的泉水被小心引导过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凯尔转向另一边。泰拉和艾伦被安置在一起,莱拉强撑着守在他们身边。洛克已经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独臂持着匕首,沉默地站在稍远处警戒,虽然新来的盟友看似可靠,但他显然还未完全放下戒心。

泰拉的情况看起来比卡萨好些,至少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她脸色苍白如纸,额间的锚点印记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她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某种无形的痛苦。一名精灵治疗者将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翠绿的光芒流淌而入,却如同石沉大海。

“她的灵魂……像是被过度拉伸后又强行压缩的弓弦。”治疗者困惑地汇报,“秩序的力量严重透支,但内部似乎又在进行某种……自我重构?我从未见过这种状况。”

凯尔走近,目光落在泰拉身上,又移到她身旁的艾伦。艾伦安静地躺着,眉心的银色符文稳定散发着微光,皮肤下的银纹如同呼吸般明灭,与周围紊乱的能量场形成鲜明对比。他看起来毫发无伤,却散发着一种非人的、精密器械般的疏离感。

“守望者的血脉,织法者的烙印……”凯尔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上古盟约的碎片,竟然在这个时代以这种方式重现。”

他半跪下来,没有贸然触碰泰拉,而是将双手虚按在她和艾伦上方。一股更加温和、更加深邃的自然感知缓缓展开,如同春日的细雨,无声地浸润。他不仅仅在探查伤势,更是在感受两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由秩序锚点和数据烙印构成的奇异连接,以及他们灵魂深处与这片土地、与刚刚平息的信标净化余波产生的共鸣。

片刻后,凯尔收回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的协议系统因过度承载圣所力量而受损,但受损的同时,似乎也吸收并记录下了某些……‘规则层面的压力数据’。这不是简单的伤势,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系统升级’过程中的宕机和负荷。需要时间和稳定的环境来自我修复,外力不宜过多干预。”他看向莱拉,“精灵骑士,用你最纯粹的守护意念陪伴她,不要试图用圣光冲击她的内部,只需在外围形成稳定的‘安宁场’即可。”

莱拉点点头,尽管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努力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毫无攻击性的圣光,如同最轻柔的薄纱,笼罩在泰拉周围。

“那他呢?”洛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朝艾伦抬了抬下巴。

凯尔看向艾伦,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他的状态更奇特。灵魂架构被外力强行重构并打上了深度秩序烙印,这让他从濒临崩溃的状态稳定下来,但代价是人格模块的部分‘格式化’和‘重编译’。他现在更像一台刚刚完成底层系统重装、正在初始化驱动和应用程序的……精密仪器。”凯尔选择了一个略显古怪但异常贴切的比喻,“需要引导,但必须是极其温和、符合其新架构逻辑的引导。任何粗暴的刺激都可能导致初始化错误,甚至人格崩溃。”

他站起身,看向西尔维娅长老。老精灵已经缓过一口气,在茉艾拉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长老,外面的情况?”凯尔问。

西尔维娅长老权杖轻点,藤蔓墙壁上再次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虽然仍有干扰,但能大致看清:格里芬士兵和混沌教徒在“破晓先锋”的突袭和圣所最后反击下损失惨重,正在向后撤退,但并未溃散,而是在数公里外重新集结,并建立了临时营地。那些暗红色的祭坛虽然被毁了一座,但其他几座似乎还在运转。

“他们在重整旗鼓。”凯尔判断,“我们的突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敌人数量依然占优,且有混沌教徒的仪式辅助。他们不会放弃,尤其是……”他看向圣所中央那虽然黯淡却依旧散发生命气息的泉水,“这里的目标。”

“圣所的屏障短期内无法恢复。”西尔维娅长老的声音带着疲惫,“生命之泉也透支严重,需要时间沉淀。我们无法长期固守。”

“那就不能固守。”凯尔果断道,“我们必须转移。趁着敌人还未完成合围,带着所有伤员和必要物资,撤往更安全的区域。”他看向大厅中伤痕累累的众人,“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长途跋涉风险极高,尤其是那位重伤的战士和两位灵魂受损的年轻人。”

大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转移是唯一生路,但这条路同样布满荆棘。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不语的泰拉,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数据碎片……解析……百分之十一……发现……可临时调用的……环境伪装协议……”

所有人都是一愣。

艾伦眉心的银色符文同步微微一亮,他虽然没有睁眼,但平静的声音却清晰地响起,依旧带着那种缺乏抑扬顿挫的韵律,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极细微的“流畅感”:

“确认。基于净化回波数据与自然脉络扫描,构建低能耗环境同步与踪迹遮蔽模型可行性……百分之七十三点六。可结合现有圣所残余自然能量场,实施短时、小范围群体隐匿。预计持续时间:四至六小时。消耗:将进一步延迟协议系统与灵魂架构恢复进程。”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在进行某种技术讨论。

凯尔眼中精光一闪:“你们的意思是……可以制造一个临时性的隐匿效果,帮助我们悄悄撤离?”

泰拉艰难地点了点头,额间锚点的裂纹似乎因她的意识活动而渗出细微的血丝。

“需要……艾伦精确计算路径与能量节点……需要圣所……最后一点自然之力作为‘种子’……需要莱拉……提供稳定的灵魂坐标防止迷失……”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自己……无法移动太多……需要携带。”

“我们可以制作简易担架。”洛克立刻接口,“材料现成。”

“路径选择交给我。”凯尔毫不犹豫,“我对这片森林的了解不亚于任何人。我知道几条隐秘的小径,可以避开敌人的主要搜索方向,通往一处相对安全的临时据点。”

西尔维娅长老与茉艾拉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就这么办。”长老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力量,“生命之泉还能挤出最后一点本源,作为‘种子’。但孩子们,你们要清楚,这是在透支你们的恢复潜力。”

泰拉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没成功:“总比……死在这里强。”

艾伦的声音平静无波:“逻辑正确。生存优先。”

计划迅速敲定。破晓先锋的成员们展现出极高的效率。简易担架很快用断裂的藤蔓和坚韧的树皮制作完成。卡萨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上面,由两名强壮的兽人战士负责抬运。泰拉和艾伦也被安置在担架上,莱拉和洛克守在旁边。

凯尔与西尔维娅长老并肩站在生命之泉边。长老将权杖再次插入泉水,口中吟唱着古老而艰涩的咒文,这一次的吟唱声更加低沉,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泉水中升起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凝聚着惊人生命力的翠绿色光丝,缓缓飘向泰拉和艾伦。

泰拉闭上眼,引导那缕光丝融入自己残破的协议系统。艾伦眉心的符文光芒流转,开始进行复杂的计算。两人的力量通过那道无形的连接再次协同,这一次不再是攻击,而是编织——以那缕自然本源为种子,以圣所残存的能量场为布料,以泰拉记录的净化回波数据和艾伦的秩序定义为针线,开始编织一张覆盖他们这支小队的气息伪装与踪迹遮蔽的“网”。

莱拉凝聚起最后的圣光,不是用于防护,而是化作一个稳定的、温暖的精神信标,锚定在队伍中央,防止任何人在隐匿行进中因能量同化而失去自我感知。

翠绿色的光晕以众人为中心缓缓荡漾开来,所过之处,他们的气息迅速淡化,与周围焦枯又顽强复苏的森林背景融为一体,脚步声、呼吸声乃至能量波动都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吸收、转化。从外界看去,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像一阵寻常的林间微风,几丛摇曳的焦木,几片飘落的灰烬。

“走。”凯尔低声道,率先踏入阴影。

队伍悄无声息地移动起来,穿过圣所破碎的屏障,没入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森林。

在他们身后,荆棘圣所的光芒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片饱经摧残的废墟,如同一个时代终结后沉默的墓碑。

而在他们前方,黑暗的森林如同巨兽张开的嘴。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追捕的猎物。

他们是携带着毁灭余烬与新生代码的种子,悄然滑向命运棋盘下一个未知的格点。

那张由秩序与自然共同编织的隐匿之网,在森林中缓缓流动,如同愈合伤口下悄然萌发的新芽,脆弱,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生机。

天边,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终于刺破了沉重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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