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河村家家户户都在津津乐道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以前只觉得乡间恶霸有多了不起,被人踩一脚也是逆来顺受。
如今有人带头反抗,总算有人知道了扬眉吐气是什么感觉。
沉家。
两家人一块吃了晚饭,周氏起身收拾碗筷,王大柱立马将周氏按住,起身待其收拾。
“当家的,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身手?我当时就一晃神的功夫,三个壮汉就被你撩翻了。
你们是没看到那三个蠢货逃跑的样子,连滚带爬,笑死个人。”
周氏笑嘻嘻的说着,忽然想到一事。
“不对啊,杨有福今日怎么没出面聊拦?”周氏忽然疑惑道。
聊拦是从中说和的意思。
“他该做的,不是出来掺和此事,而是做自己分内之事。而且,杨大叔最近白天都不在村里呀。”林知念笑着说道。
林知念与沉玉城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这是孟元浩给的机会,我想以杨大叔的为人,断不可能错过。”林知念笑道。
“你还别说,这事儿多半要歪打正着。”沉玉城眼前一亮。
沉玉城估计,杨有福有想过让他去对付孟元浩。
但杨有福可能又觉得,沉玉城如今对付不了孟元浩,所以没提。
杨有福肯定是不敢跟孟元浩明目张胆的作对,但背着孟元浩做事,他还是敢的。
“不是,你俩怎么聊着聊着就开始高深莫测了?”周氏顿时一头雾水。
跟这些文化人聊天,是真的费劲儿。
难道自己也该多读点书才行?
王大柱忙完了,从灶房走了出来。
“玉城,去挑两条小狗,可以出窝了。”王大柱说道。
“好嘞。”沉玉城将林知念拉了起来,“一块去。”
……
杨有福晚上才回了村子,听到这事儿之后,非但不怕,反而乐了。
孟元浩还会来找麻烦,那是肯定的。
杨有福正想在孟元浩的眼皮子底下谋田产,只是左右想不到下手的办法。
他不敢跟孟元浩玩明的,但玩阴的他也不怕啊。
现在孟家所有人肯定都是同仇敌忾,心思都放到了报仇一事上。
杨有福的机会不就来了?
这事儿杨有福后续也不出面处理,借机兼并田产才是明智之举。
最好沉玉城能多拖住孟家两天,让他一次性把该干的活儿全干完。
沉玉城这小子聪明灵俐,跟他应该能达成这点默契。
总而言之,两村相斗,不管谁赢谁输,下河村都将从中牟利。
……
沉玉城挑了两条小狗回来,给了一百文钱。
猎犬没有白拿的,抱一只就要给一只的钱,这是规矩。
村里的亲兄弟,也都一样。
同样,配种也是要给钱的。
小狗已经两个多月了,之所以现在才出窝,是因为小狗要先跟随母狗学习,跟其它小狗相处。
这是出窝前的第一次社会化训练。
猎犬是猎户家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有些比较看重猎犬的,甚至把猎犬当作家庭成员的一部分。
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猎犬是消耗品。
在面对食草动物的时候还好,但面对大型肉食猛兽,哪怕是雷霆这种身经百战的猎犬,也不能说没有生命危险。
两条小狗,一黑一白。
耳朵和尾巴都已经剪了。
一转眼乔迁到了新家,两个小家伙胆儿也不小,摇着一小截尾骨,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雷霆趴在旁边,竖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
等小狗走到它面前,还会低下头来闻闻。
它们早就已经认识了。
下河村的猎犬,基本上都是本土猎犬,也有几个不同的品种。
主要是凉山犬、西凉黑犬和西凉细犬。
下河村没有单一的纯种猎犬,都是这几个品种互相杂交的后代。
由于经常要应对大型食草或是肉食动物,村里的主力猎犬,都是体重六十斤以上的大型猎犬。
当然也有中型或是中小型猎犬,这类猎犬主要用来抓山鼠、田鼠或是野兔。
雷霆好象不是本土猎犬的种,其外表有点象是中亚猎狼犬和坎高犬的结合体,由于脸上的皮很厚,看起来真有几分憨厚稳重的感觉。
“它们关系貌似还不错。”林知念双手撑着膝盖,笑眼弯弯,慢慢蹲下来,抚摸着一只小狗。
“我刚来的时候,被雷霆吓了个半死,没想到雷霆对人友好,对小狗也很友好。”林知念轻轻笑道。
“有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你来没多久,雷霆就肯听你的指挥。但实际上雷霆除了听我爹和我的之外,不听外人的指令,连柱子哥的话的不一定会听。”沉玉城说道。
这个细节林知念注意到了。
王大柱那几条狗,都非常听他的话,但有时候王大柱喊雷霆,得用吃的哄,不然肯定不理睬。
“好象是四年前,我爹从牲畜市上把雷霆买了回来。那时候爹教它打猎,怎么教也叫不会。
成天在村里咬别人家的鸡鸭,跟村里的狗打架,也咬死过别家的猎犬,以至于老爹赔了不少钱。
那年冬天,雷霆一口气咬死了二十只母鸡,爹一怒之下,拿根扁担揍得雷霆嗷嗷直叫。
不过说来也神奇,自那之后,雷霆就开窍了。”
沉玉城接着说道。
“我听说狗不听话就得打。”林知念点了点头。
“不,而是因为狗性。因为每次雷霆咬死别人家的鸡鸭,老爹每次赔钱了事,还说这狗有灵性,将来肯定是个打猎的料,他赔钱赔的挺开心的,回来还给雷霆一顿夸。
雷霆自然就以为,咬鸡鸭是正确的行为,还能得到主人的奖励。”
沉玉城说道。
“那公公为何动怒?是因为那次咬死的母鸡太多?”林知念有些疑惑。
“因为那次雷霆咬死的是自家的鸡,还都是下蛋老母鸡。”沉玉城说道。
林知念一个大喘气,蹲了下去咯咯直笑。
“来,教你如何训犬。”沉玉城说道。
“好呀。”林知念兴致勃勃,她惦记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