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于虎完全没反应过来。
王大柱一看就明白了,对方不知道那日在龙门障周边发生冲突的事情。
看来是那群人吃了瘪,没脸说。
“上回我们打黑瞎子,你们村有人上来就要抢。所以我来问问你,骊山乡的规矩,是不是你们东坪村定的?”王大柱言简意赅的问道。
骊山乡可没抢猎获的规矩,偶尔发生偷别人套子的事情,都是偷偷摸摸,谁也不敢声张。
当面抢猎获?疯了?
“谁干的?”于虎问道。
“不认识,你把人找来,这事儿我当着你的面儿说清楚。”王大柱说道。
“行。”
于虎立马让自己儿子放下碗筷,出去找人。
十来分钟过后,人就来了。
上回那事儿,他们吃了瘪,死了一条猎犬,还伤了个人,所以没敢声张。
他记得临走的时候,王大柱说了一句要来找于虎,本以为只是对方放狠话,没想到竟然真来了。
“田贵,你怎么回事儿?上回带队进山,要抢下河村的猎获?”于虎朝着田贵问道。
田贵自知有点理亏,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道:“他们越界了啊,都到香樟岭来了,要说坏规矩,也是他们下河村的先坏规矩吧?”
王大柱不太喜欢跟人讲道理,至于是不是越界了,他更是不关心。
于虎没好气的瞪了田贵一眼,训斥道:“给人道个歉。”
田贵斜斜瞟了王大柱一眼,接着眼珠子上瞟,歪斜的站着。
“对不住。”田贵拖了个慵懒的调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显然,他没将王大柱放在眼里。
就是杨有福来了,他也敢吆五喝六。
于虎赶紧朝着王大柱说道:“回头我再教训他们,你也给我个面儿,这事儿就过了,行吧?”
“他不像是道歉的样子。”王大柱认真说道。
于虎又不瞎,哪能看不出来田贵不情不愿?
“你就不能诚心给人道个歉?”于虎没好气道。
“倒都倒了,爱咋样咋样吧。”田贵满脸不服气的说道。
王大柱稍稍点了点头,转身面对田贵。
田贵想到上回王大柱对他放狠话,就有些想笑。
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连狠话都说的绵软无力。
也不知道这些人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打一头黑瞎子。
现在更好笑,一个人就敢来东坪村找麻烦,要他道歉?面子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
王大柱忽然抬手往上一拍,刚好拍在田贵的帽檐上,将他的帽子掀飞。
田贵刚刚露出愤怒的表情,然后他的头发就被王大柱一把揪住。
只见王大柱随手往下一按,膝盖猛的朝上一顶。
“噗!”
一声闷响,王大柱的膝盖重重顶在了田贵面门上。
怕是鼻梁骨都断了,给田贵疼得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可王大柱还没完。
直接抓着田贵的脑袋,往墙上狠狠一推。
“嘭!”一声闷响,一听就是好头。
田贵的脑袋重重磕在土墙上,脑袋贴著土墙,歪斜的软倒在地,当场昏死过去。
墙上印着一朵血花。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屋里几人都吓了一跳。
于虎心头一惊,强行咽下一口唾沫,惊愕的看着王大柱的背影。
这他娘的,下手太干脆狠辣了,他都没来得及拦。
田贵刚刚惨叫一声,人就昏了。
于虎见王大柱转过了身来,还是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发作。
“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于虎压着怒意,冷声道。
王大柱回答道:“已经很客气了。”
他摸出今天剩余的一两银子,随手放在了案板上。
“汤药费,不用谢。”
说完,王大柱转身往屋外走。
从田贵身上跨过去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
“当家的,这怎么回事儿?”
“哎!真是!”于虎不想解释,赶紧将田贵扶起来。
看他这状态,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了了。
田贵这脑子缺根弦的,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
下河村这帮人,九个人就敢去招惹黑瞎子,不仅仅成了,而且还全身而退。
你在半路上遇见了,还敢去抢人家的猎获?是显得你很能吗?
沈家。
今日没开工干活,下午林知念上完第二堂课后,坡上就安静了下来。
但家务琐事还是不少的。
吃过了晚饭,沈玉城站在灶台上,往横梁上挂肉条,林知念站在下面帮忙。
“今日找杨有福说事儿,他开口向我借粮。”沈玉城一边忙活,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肯定没应下。”林知念回应道。
“娘子之前的算计果真是到位了。”
沈玉城弯腰取肉,朝着林知念轻轻一笑。
这一手釜底抽薪,真把杨有福彻底掏空了。
杨有福这个乡官,人脉不够硬,所以成了个空架子。
但林知念说的不错,杨有福是个聪明人,不可能明著跟自己撕破脸皮。
现在全村只有沈玉城手里有大量资本,杨有福想坐稳了位子,只有找沈玉城合作。
沈玉城想谋骊山乡的利益,但位子不够高,则可借杨有福之手,互利互惠。
乡里不服杨有福的多了去了,他也需要用人。
“能和杨大叔进行多大的利益交换,得看靡管家在夫君身上下多大的本钱。”林知念说道。
沈玉城闻言,停顿下来,低头看向林知念。
“娘子的意思是说”
“靡管家一世为僮仆,靡家人丁兴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当僮仆。
县令孙家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县丞苏家腐朽固化,虽有心解决一些问题,却又不舍得下本钱。
靡管家目光长远,早就预见了世道将乱,所以四处结交贩夫走卒。
我与他未曾来往,不能参透他所有的目的。但他肯定有一个目的,就是为靡家谋求退路。
而且,靡家伺候苏家数十年,想往上一步,难也不难。”
林知念一边给沈玉城递肉条,一边说道。
这话沈玉城能理解,靡芳缺的也是机遇。
九里山县一个萝卜一个坑,靡芳有头脑有算计,等的就是一个合适他的“坑”出现。
只是沈玉城觉得,靡芳对他不错,但没想到靡芳会在他身上下大本钱。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看靡管家想往哪个方向发展,这一点很重要。”林知念接着说道。
沈玉城慢慢接过,吸了口气:“娘子是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啊。”
接着沈玉城又补充了一句:“把娘子比作秀才,还是贬低娘子了,你是女版卧龙先生才对。”
“世族大抵上如此。”林知念说道。
“县令县丞,芝麻小官,也能算世族?顶多算寒门吧?”沈玉城问道。
“九里山县虽偏安一隅,却是逾万户城镇人口的大县,因而县令并非小官。孙苏两家,并非下品寒门,而是中品世族。”林知念解释道。
“我也是飘了,才当了个里正,就看不起县令了”沈玉城喃喃道。
“脚踏实地,一步步来,谋个乡官,当个乡间豪强,问题不大。”林知念轻声道。
“嗯,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沈玉城握了握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