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生那只铁钳般的大手一把薅住了张明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像是拎死狗一样把他的脑袋硬生生扯了起来。
“啪!啪!”
又是两记正反大耳刮子。
快、准、狠。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张明的两边脸颊瞬间充血,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迹,整张脸肿得像是刚出笼的猪头。
“现在还有意见吗?”
何雨生那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仿佛刚才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苍蝇。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张明从懵逼中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羞愤。
他是干部!是督导!
竟然当着这么多下等人的面,被人像打孙子一样扇耳光!
“何雨生!你你敢打人!我是公职人员!我要去厂里告你!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是行凶!是犯罪!”
张明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眼里满是怨毒,嘴里的血沫子喷得到处都是。
何雨生最烦的就是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货色。
眉头微微一皱,眼神厌恶。
“聒噪。”
话音未落,他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张明的小腹上。
张明只觉得肠子都要断了,整个人,倒飞出去两米多远,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张着大嘴拼命吸气,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噤若寒蝉。
阎埠贵更是吓得把脖子缩进了衣领里,悄悄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太狠了!
这何家老大是真敢下死手啊!
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劝架,甚至好几个人眼里还透着股幸灾乐祸。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何雨生根本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去,再次一把拎起瘫软如泥的张明。
“啪!啪!”
又是两巴掌,直接把张明打得眼冒金星,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告状?随便去。”
何雨生贴着张明那张肿胀不堪的脸,声音低沉而危险。
“老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跟我玩官僚主义这套?你也配?以后这院子你要是敢踏进来半步,我见一次打一次!听清楚了吗?”
何雨生虽然下手看着狠,但其实极有分寸,专挑那些皮糙肉厚、打得疼却不伤筋动骨的地方招呼。
毕竟是复员军人,收拾人的手段多得是。
张明此刻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除了哼哼,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吴大龙看得心惊肉跳。
这何雨生平时看着客客气气,真动起手来简直就是个活阎王。
眼看张明翻着白眼就要晕过去,吴大龙生怕闹出人命官司,赶紧扔了铁锹冲上去,死死抱住何雨生的胳膊。
“何大哥!何大哥!别打了!再打真出事了!为这种小人脏了手不值当!”
何雨生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戾气缓缓收敛。
他也知道过犹不及,今天这顿教训,足够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了。
手一松,张明像是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吴大龙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张明,心里也是一阵解气,忍不住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呸!什么东西!活该!”
张明趴在地上缓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撑起身子。
那一身板正的中山装早就滚满了灰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哪还有半点刚才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怨毒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居高临下的何雨生,眼里的恨意浓得化不开。
“何雨生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那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落在何雨生耳朵里,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皮都没抬一下,转头对着还没回过魂的吴大龙摆了摆手。
“接着干你的活,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那孙子要是敢再来炸刺,不用给我面子,直接拿大耳刮子抽他,出了事算我的。”
说完,何雨生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车轮滚滚,留给众人一个挺拔如松的背影。
炼钢厂里风平浪静。
何雨生端着搪瓷茶缸子在运输队转悠了一圈,本来还琢磨着张明这小子会不会去厂办告黑状,结果等到日落西山,那个眼镜碎了一地的督导员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看来是伤得不轻,要么就是在家里养伤,要么就是没脸顶着个猪头出来见人。
下班铃声一响,工人们潮水般涌出厂门。
何雨生推着车刚拐进胡同口,老远就看见许大茂跟个看门狮子似的,守在一辆掉了漆的旧板车旁,冻得直搓手,那张长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见何雨生过来,许大茂赶紧迎上去,甚至还要伸手帮着扶车把。
“大哥,您可回了!这车我都借好了,咱这就走着?”
他眼珠子滴溜溜往何雨生身后转了一圈,似乎在找那辆威风凛凛的大卡车,没见着影儿,脸上闪过=失望。
何雨生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的心思。
“别看了,那是公家的车。拉自家用的煤,那是私事,公车私用这种要把柄给人抓的事,我不干,你也许想。”
许大茂讪讪一笑,赶紧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大哥,觉悟就是高!那咱就用这板车,出力流汗,心里踏实!”
何雨生把自行车往院里一支,冲着中院那屋气沉丹田地喊了一嗓子。
“柱子!别在那瞎忙活了,拿上箩筐和麻袋,赶紧出来拉煤!”
没过半分钟,傻柱就提着两捆麻袋,咯吱窝底下夹着扁担,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嘴里还嚼着半个窝头。
“来嘞!大哥,咱今儿个这阵势,是要把煤站搬空啊?”
这动静不小,正赶上二大妈从屋里端着洗脚水出来泼。
一见何家兄弟这架势,二大妈那双精明的小眼睛瞬间亮了,转身冲着屋里就是一声狮子吼。
“光天!刘光天!你个懒鬼还不赶紧滚出来!人家雨生和柱子都要去拉煤了,你还赖在炕上挺尸呢?跟着一块去,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