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一屁股瘫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虚脱了，可那嘴角却怎么压都压不住，直往耳根子上咧。
后座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何大清咳嗽了一声。
这位曾经抛家弃子的父亲，此刻神色复杂，既有愧疚也有欣慰，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姑娘不错，是个过日子的好手。柱子眼光行。”
话不多，但对于这个尴尬的父亲角色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认可。
在家人这一声声真心实意的恭喜里，傻柱终于从那种患得患失的离别愁绪中挣脱出来。
巨大的喜悦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理智，填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成了！
真的成了！
那个让他看一眼就心慌气短的姑娘，答应嫁给他了！
傻柱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声脆响，疼得他龇牙咧嘴，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憨傻灿烂。
“嘿嘿嘿嘿嘿”
车厢里回荡着他标志性的傻笑声。
笑了半晌，傻柱突然安静下来。
他侧过身，那双因为激动还泛着红丝的牛眼死死盯着正在开车的何雨生。
吉普车的轰鸣声中，这个当了快三十年混不吝的糙汉子，嗓音突然有些哽咽，眼眶再次红了一圈。
“哥”
何雨生目不斜视，把着方向盘，淡淡道。
“有屁就放，别整那死出。”
傻柱吸了吸鼻子，没在意大哥的粗话，反而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今儿个这事谢了。真谢了。”
要不是大哥借来这大吉普撑场面，要不是大哥刚才那一脚把他踹醒，更是大哥这几天忙前忙后地张罗，他何雨柱哪有这福分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如今大哥回来了，不但没嫌弃他这个混不吝的弟弟，还给他找媳妇，替他撑腰。
傻柱喉结滚动，声音颤抖。
“哥，我想起来小时候，那年冬天我发高烧，是你背着我跑了十几里地去卫生院那时候我就想，只要有大哥在，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
“这么多年了，还是你在护着我。”
“这份情，我何雨柱记一辈子！以后你指哪我打哪，皱一下眉头我是那个！”
何雨生握着方向盘，听着耳边傻柱这掏心掏肺的誓言，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几分。
这傻小子，怕是现在还觉着王翠花是个温婉可人的小绵羊。
刚才在王家村，那姑娘为了护着傻柱，敢当着全村人的面硬怼那些长舌妇，那股子泼辣劲儿和眼里的倔强，可是实打实的。
以后真结了婚，傻柱这四合院战神怕是要变成妻管严。
不过这样也好。
傻柱这人性子太直，容易冲动，身边就得有个厉害媳妇拽着，省得他在外头被人算计了还帮人数钱，有人管着，这日子才能过得红火。想到这，何雨生腾出一只手，没好气地在傻柱脑门上崩了个脑瓜崩。
“少在那跟我这儿演苦情戏，一个大老爷们，眼泪那个多，也不嫌寒碜。”
傻柱吃痛，捂着脑门嘿嘿直乐，那股子矫情劲儿瞬间散了大半。
何雨生收起玩笑的神色，目视前方漆黑的土路，语气沉稳有力。
“我是你哥，我不护着你护着谁？这些话以后烂肚子里，甭挂嘴边上。往后你成了家，就是顶门立户的大人了，少犯那一根筋的浑，把自个儿小日子过红火了，比给我磕两个头都强。”
傻柱重重地点头，胸脯拍得砰砰响。
“哥你放心！以后我要是再犯浑，不用你动手，翠花都能削死我！”
吉普车颠簸了一下，何雨生顺势换了个档，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既是定了下周末去接亲，这几天就得抓紧。回去我找几个人，弄点水泥石灰，把你那正房好好收拾收拾。那是咱们家的门面，也是你的新房，得弄得亮堂点。”
傻柱一愣，眨巴着眼没反应过来。
何雨生接着盘算。
“装修这就得两三天，这几天咱们挤挤，或者你跟雨水去隔壁厢房凑合一下。等正房弄好了，正好把我这几天的物资咳，把家具给置办齐了。等你们结了婚，我在厂里申请的筒子楼估计也快下来了，到时候我搬出去，正房你们小两口住着宽敞。”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原本还乐得找不着北的傻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下一秒，他猛地挺直了腰杆，一把按住了何雨生换挡的手臂。
“不行！绝对不行！”
这声调高了八度，比刚才发誓还要急切，震得何雨生耳膜嗡嗡作响。
何雨生皱眉瞥了他一眼，手上微微用力挣脱开来。
“一惊一乍干什么？方向盘抓手里呢，想翻车啊？正房宽敞，采光也好，给你们做婚房正合适，别不知好歹。”
傻柱这次却没顺着台阶下，脸红脖子粗地嚷嚷起来。
“哥，你当我是傻子，可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正房那是啥？那是咱们老何家的根！是咱们三兄妹从小长大的地儿！咱爹”
他下意识回头瞟了一眼缩在角落的何大清，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转过头死死盯着何雨生。
“反正只要你在一天，那正房的主位就得是你坐！你要是为了我结婚，自个儿搬去住什么筒子楼，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要是真占了那房，把亲大哥挤兑走，我不成了那养不熟的白眼狼了吗？这婚，我不结了！”
何雨生倒是有些意外。
平日里这混小子为了口吃的都能跟许大茂打得鸡飞狗跳，没想到在房子这大事上，竟是一步不让。
“别胡扯，筒子楼离厂子近，我上班方便”
“方便个屁！”
傻柱直接爆了粗口，这也是他第一次敢这么跟大哥顶嘴。
“你要是为了上班方便，平日里住两天我不拦着。但这把家搬走，绝对不行！我就要把隔壁那间厢房收拾出来，稍微拾掇拾掇，刷个大白，那就是最好的新房！翠花要是嫌弃，那她就不是我想找的人，我相信她也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