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大,祁序野的脸色越发难看。
迟意看着他冷嗤一声:“你动我一下试试。”
祁序野二话不说一只手就扛起了她。
进了屋里,另一只手关上了阳台门,将她按在墙角。
迟意还没反应过来,推开了他巴掌就打了过去。
“祁序野,你敢……”
他不是很听话吗最近。
祁序野迎上她的掌风,没有躲,还进了一步。
被打到的同时,不甘示弱夺过了她手里的酒瓶。
挨打已经是常态,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甚至他的态度格外嚣张。
“迟意,你出息了,还学会对瓶吹了,你酒瘾就这么大吗?”
除了陆婉婷,祁序野就没见过这么爱喝酒的。
就说是陆婉婷带坏了她。
暗暗记了陆婉婷一笔。
听迟意说:“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管好你自己吧。”
迟意一把夺回酒瓶,觉得无比讽刺:“你自己都没管好你自己,凭什么来管我。”
祁序野不明所以,他被迟意气得脑子疼:“吹风淋雨喝酒,谁教你的。”
迟意扯唇就怼了回去:“无师自通。”
话落,祁序野的胃疼了起来。
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劝道:“非要发烧生场病难受了,你才老实吗?”
还知道生病会难受啊。
那他找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活下来一身后遗症会不会难受,活着的人又会不会难受。
“迟意,你要气死我吗?”
“死”这个字,足够刺激到现在的迟意。
“对,我就是要气死你。”
她的语气沉着到冷漠。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祁序野不懂,被刺的差点站不住:“为什么?”
明明他都按照迟意的要求做了,舅舅也行,哥哥也罢,他还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
“你不喜欢我送你的金锁?”
销售明明说那是卖的最好的。
迟意更生气了:“你送我长命锁,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祁序野:“我送锁还送出错了?”
下一瞬看到迟意皱起的眉头,他收敛了语气改口道:“你要不喜欢那个,我就给你换别的。”
迟意一愣,祁序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祁序野叹气:“小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但我都答应你了,不会和你抢迟圆圆,你不用这样逼我走。”
他以为她这样做是故技重施,在逼他走。
迟意都不知道说他什么话好。
他就这么怕被赶走吗?
这么卑微,还是祁序野吗。
迟意尤豫的一瞬,见他象是完全束手无策了,语气更弱了下来。
他看过来眼神很暗,嘴角带着苦笑。
“迟意,告诉我,我都快成你的狗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做不了她的主,就当她的狗,还不是行吗。
祁序野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完全在自暴自弃,听他的黯然口吻迟意心口一堵。
“祁序野。”
祁序野更担心了,“又不叫我二哥了。”
她要赶他走就这样。
“果然还是不行吗?”
祁序野要碎了。
他话里的落寞,让迟意拧紧了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序野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她沉默思考,祁序野以为她不想说话了。
彻底心死了。
“算了,不就是让我离开你吗,我走。”
祁序野已经无力挣扎了,迟意在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对抗他。
这让他除了投降放弃还能怎么办。
“你何必这样糟塌你自己的身体,迟意,你要是恨我,可以捅我两刀,对自己这样,没必要。”
他说完把酒还给了迟意,目光流连在她脸上最后一眼,“少喝点。”
他已经没有资格在管她,临了了,只能嘱咐这句话。
瓶口冰凉的温度,从迟意的手心传遍她的四肢,她看到祁序野垂头丧气地走了。
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一步,两步,步履蹒跚。
但他后背挺得笔直,是在强撑。
这一刻,迟意终于看懂了他阴雨天时才能显露出来的痛苦。
但不是说当狗吗,主人都没发话,他跑什么。
一看就不诚心。
迟意撇了撇嘴,“祁序野。”
他脚步顿了一下。
没有立刻转身,怕迟意看到他泪流满面的脸。
“祁序野。”
又喊了一声。
到底谁不听话,迟意就说他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耐心耗尽之时,迟意看他抬起手在脸上抹了抹。
哭了?
顿了一下,她说:“转过来。”
“我没有要赶你走。”
祁序野擦眼泪的手一滞,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到迟意泛红的眼。
她很少哭泣。
祁序野一阵紧张:“你怎么了。”
往她身边走,用跑地姿势。
看他膝盖弯曲的用力,再直起,来到她面前时已经白了嘴唇。
“你很疼吧,二哥。”
如果不是窗外的雷声淹没,祁序野差点就要哽咽出声了。
还好,她又喊自己二哥了。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身份了。
很快他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声音颤了颤问她:“你在问什么。”
“我在问你,当年的车祸,你很疼吧。”
“不疼。”
身体的疼,哪里比得上逼她骗自己打掉孩子远离京市的疼。
更比不上她独自生下孩子养大的疼。
她都没喊疼,他凭什么。
怎么可能不疼。
迟意目光里有嘲弄:“你问我在气什么,你祝我和圆圆长命百岁,那你呢,你这么折腾你自己,想做什么。”
祁序野抬眸,“所以,你不是讨厌我送你的礼物。”
这是重点吗?
迟意白了他一眼。
祁序野低下了头,品味着迟意话里的含义。
良久后他抬起头,直直看向迟意:“你担心我。”
“不,我是恨你。”
以前恨爱意不够深。
现在恨知道他的爱,太晚。
“我们可能真的没有缘分。”
闻言,祁序野捂住了胃,太过猛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弓起了身。
这是迟意第一次说恨他的话。
“对不起。”
到了这里,他只能说这句话。
确实,他消耗了他们之间很多的缘分。
“你如果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除非……”
迟意停在这里。
“除非什么……”
祁序野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被一波疼痛的浪潮打红了眼。
外面,雨还在下。
屋里却有一只落水狗。
祁序野咬牙忍着疼,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
肉眼可见他精气神不一样了,眼睛亮晶晶的。
才不告诉他。
迟意拎着酒瓶走之前还喝了一口,她仰头时很美,轻易就能撩拨了人的心弦。
祁序野看的愣了。
“话我只说一半,剩下的你自己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