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迟圆圆的面是毛细,他的碗小,已经快吃完了。
迟意囫囵喝了两口汤,大口顺了几筷子面。
迟圆圆抬起头问她:“妈妈,后面有什么大灰狼在追你吗?”
还不如大灰狼呢。
“你吃完了吗圆圆,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
“大灰狼快来了。”
闻言,迟圆圆痛快跳下了小凳子,“那妈妈我们快逃跑吧。”
他认为这是迟意在和他玩游戏。
说逃跑,迟意都来不及和林姐告别就抱着迟予安风风火火地跑了。
回到车上系上安全带,迟意缓和了一会儿,突然和迟予安一起放声大笑。
这真象一场冒险。
因为就在他们上车的这一刻,祁序野的身影刚好出现在面馆旁。
他们堪堪错过。
想了想,迟意还是选择给迟圆圆指了指:“看。”
那个男人好象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
“真的和我好象哦。”
“那个人是你的爸爸,你想去找他吗?”
迟圆圆是个很聪明的小朋友,已经从林姐口中知道有祁序野这个人,迟意不想再骗他。
迟圆圆看了看那个高高大大和自己长得很象的男人,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了。”
迟意见他收起了趴在玻璃窗上的头,没有恋恋不舍。
“为什么?”
好奇迟圆圆在想什么。
“我现在还不喜欢他。”
他说现在。
话落,迟意看迟圆圆端起了小手臂,他是个很傲娇的小孩儿。
和迟意不同,他配得感超高。
他的世界很简单,你想我喜欢你,就先来得到我的喜欢。
当然,妈妈除外。
姥姥除外。
曦月小姨除外。
嗯,茜茜也除外。
他有一套自己的规则。
在他的规则里,先得到他喜欢的人,才会被他纳入自己人范围。
祁序野不知道,他与迟圆圆重逢的第一面,就被他儿子放养了。
他走进面馆,林姐就明白为什么迟意刚匆匆忙忙带着迟圆圆跑了。
一看就是不想被他撞上。
孽缘啊。
“林姐,我要一碗黄鱼面。”
旁边桌就是迟意刚坐过的地方,上面没来得及收拾,还残存迟圆圆精心挑出来的香菜。
祁序野的目光在那香菜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对面那半碗没吃完的鳝丝面。
突然问道:“迟意经常来吗?”
林姐端上来了面,“以前她在这上班的时候,迟小姐隔三差五就来,她啊年纪轻也拼命,经常加班到半夜,我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她就常来。”
林姐心里一直对迟意有好感,她努力上进。
不说别的,当今这个社会,美貌就是资本,这样的大美女,但凡有歪心思,根本不用吃这么多苦。
林姐记得她不知有多少次半夜从工作室走出来疲惫的身影。
所以,旁边邻居说她一个人带孩子不正经的时候,林姐每次都是第一个反驳。
多好的姑娘啊。
人心有偏向,林姐心疼迟意,特意给祁序野的面里加了两倍香菜。
且挑着去吧。
慢点吃,追不上那对母子。
祁序野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他这几年错过的迟意,顾不上注意自己这碗“加了料”的面。
他搬了个凳子,请林姐坐下,迫切知道迟意更多信息。
这时候过了饭点,她并不忙碌。
林姐尤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祁序野这么热情,脸上始终带着谦卑的询问,倒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面的人,是她开店到现在最大的客户。
一个出手就是储值十万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现在眼巴巴和她打听迟意,听一句,眼里就多一份痛意。
见状,林姐叹了口气,算了。
她絮絮叨叨,迟意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创业的艰辛,街坊的恶意造谣,她一人支撑的不易,还有因为她的容貌引起的觊觎。
祁序野问:“一直是她一个人吗?她老公去哪了?”
林姐心说,你不就是他的死鬼老公吗?
又怕多嘴有误会。
说道:“没见过他啊,一直是迟意一个人。”
祁序野拳头都握紧了。
迟意的婚姻比他想象中的还不堪。
她这个人,义无反顾,飞蛾扑火,不撞南墙不回头。
祁序野很后悔,早知道这样,他宁愿迟意谈过很多段恋爱,可以在感情里游刃有馀。
而不是沉浸在一段糟糕的感情里。
他脸上的悔意昭然若揭。
“你们为什么分开的啊。”
林姐实在好奇,这男人看着也是馀情未了,而迟小姐这几年也是孤身一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
“我……对不起她。”
祁序野的声音很远很淡,如他在很多个黑夜里对着那个空号发出的谶悔。
“年轻的时候太自信,以为什么都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太自以为是,觉得能控制感情。”
“太骄傲,以至于,痛失所爱。”
“那你现在是后悔了?”
“悔之已晚。”
祁序野的声音很闷,带着近几年的蹉跎。
此刻,面汤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眼睛,感觉有什么要流了出来。
林姐看着他头埋的低低的,也是一阵感慨。
“没事,既然后悔了,那就重新追回来。”
“虽说复水难收,也有人说金石可缕,水滴石穿。”
“迟小姐啊,不容易,长得漂亮也总让心怀不轨的人惦记。听说昨天晚上,她就被杨老太太那个大儿子骚扰了,还好她记得带防狼喷雾保护自己。”
“就这,杨老太太还想报警呢,她怎么好意思,她那儿子就不是个好东西。”
祁序野猛然抬头,眸光震动,“昨天?晚上?”
祁序野这才明白,迟意昨晚电话里的害怕从何而来,她根本不是怕黑。
她那个老公果然是死人。
面上的热气已经挥散,来客人了,林姐急忙起身去招呼。
再转眼,原本位置上高大矜贵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祁序野动用了一点非常手段查昨晚那个骚扰迟意的人。
叶助理记得,上一个祁序野让他那样探查的还是什么孙兴才。
他们都是淮市人。
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杨建东一落车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车库里不算太亮,他忍着疼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他妈有病啊,你打我。”
他二百斤的身材可以说是魁悟,到只有一米七五,站在祁序野对面矮了大半个头,天然气势就弱了。
他仔细看,打他的是个小白脸,看着文弱的很好,他有了信心。
祁序野脱下外套,一边挽袖子,一边将西装外套缠在了他的拳头上。
这是要打架。
杨建东俯身挥着拳冲过来,被祁序野一脚踹倒在地。
他捂着自己的下半身,疼到扭曲。
祁序野手臂突起的青筋和隔着袖子都能看出隐隐跳动的肌肉,通过他的拳风,一起震了震。
杨建东上下都感觉到一阵剧痛,“他妈的,你谁啊。”
祁序野拽起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按在地上,“你很喜欢性骚扰是不是。”
杨建东明白了,“你是迟意的……”
“恩,我是她的。”
他回完这一句,又打了一拳,对着他鼻子,有血喷涌。
“杂碎。”
“我错了我错了,放我一马。”
被踹到最脆弱的地方,他的战斗力打了折扣。
一个过肩摔被放倒,身上的男人膝盖顶着他的后背,密密麻麻的疼一波一波袭来。
杨建东痛呼:“这还是法制社会吗?”
他准备先低头,然后找机会报警。
也纳闷,倒楣催的,迟意的老公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不要命的。
又挨了一拳,杨建东感觉到脑仁嗡嗡冒星星。
肾上腺素飙升,再不反击得被打死了。
他拼尽全力拱了起来,侧身出拳,擦破了祁序野的唇边,有血珠冒了出来。
祁序野一脚又踹到了他的膝盖。
狠狠跪下,杨建东还要还手,就接到了电话。
“大哥,我们公司被人举报了,你快来看看。”
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
“你干的是不是。”
“恩,报警去吧,连着今天的事一起和警察好好谈,我等你。”
祁序野说完散漫地擦了擦唇角,还理了理衬衫的褶子,解开了缠着手的西装外套。
妈的,真装。
“我他妈公司出事了,一定找人弄死你。”
话音未落,杨建东就听电话那头一阵慌乱。
“大哥,你快跑吧,警察来了。”
他是做黑产的,不抓到没事,抓到了就是个完。
送信的小弟已经算是最忠诚的一个了。
侧耳听,好象有警笛声。
他不可置信:“你报警了。”
祁序野厌恶的一瞥:“你应该感谢法治社会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