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狙杀阿鲁台
他要的就是这种不长眼的。
如果所有人都跪了，他还怎么立威？还怎么名正言顺地杀人？
“很好。”
林远将羊皮卷收起。
“传令下去。”
“全军拔营。”
“目标，白狼部。”
他又补充了一句。
“让那五千瓦剌先锋，带上三天干粮。”
“告诉他们，打下白狼部，里面的女人和牛羊，他们可以先挑。”
岳峰眼中精光一闪。
“是！”
大军开拔。
超过八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白狼部的牧场前进。
五千名瓦剌先锋走在最前面。
他们穿着简陋的皮甲，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被驱赶的野兽。
他们的脸上，交织着恐惧、麻木和一丝被激发出的贪婪。
神机营的两千多名士兵，则像一群沉默的牧狼人，跟在他们身后。
虎蹲炮和佛朗机炮被装在马车上，在队伍中央缓缓行进。
队伍的最后，是那两杆挂着人头的长杆，像两座移动的墓碑。
白狼部的牧场，水草丰美。
数不清的牛羊在草原上移动，像天上的云。
首领阿勒坦，正站在自己的王帐前，用一块鹿皮，仔细擦拭着他那把镶满宝石的金鞘弯刀。
他今年四十岁，身材高大如熊，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
“首领，探子报，那支汉狗的军队，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草场，离这里不到五十里了。”一名千夫长前来禀报。
阿勒坦连头都没抬。
“来了多少人？”
“看着有七八千，但走在最前面的，好像是我们瓦剌人。
“瓦剌人？”
阿勒坦停下手中的动作，皱起了眉头。
“是黑山部的那些废物？”
“是。”
阿勒坦的脸上露出极度不屑的冷笑。
“巴图那个蠢货，不仅自己死了，连族人都被汉人当成了狗。”
“瓦剌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他将弯刀插回刀鞘，发出“呛”的一声脆响。
“传我的命令！”
“召集所有能骑马的男人！”
“今天，我要让那只汉狗知道，狼，永远是狼！”
“我要用他的血，来洗刷我舅舅蒙受的耻辱！”
阿勒tǎn翻身上马，高举起手中的弯刀。
“儿郎们！跟我去宰了那群南朝来的两脚羊！”
“嗷呜！”
三万多名白狼部骑兵发出狼嚎般的呐喊，声震四野。
他们是草原上最骄傲的战士，他们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汉人。
在他们看来，黑山部的覆灭，只是因为巴图太过愚蠢。
而他们，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
两支军队，在开阔的草原上相遇了。
一边是队列散乱，衣甲不整，被恐惧和贪婪驱使的瓦剌先锋，以及他们身后沉默如铁的神机营。
另一边，是气势如虹，杀气腾腾，排成巨大冲锋阵型的白狼部铁骑。
阿勒坦立马阵前，看着对面那些曾经的同族，眼中充满了鄙夷。
“黑山部的杂种们！”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
“你们的祖宗，看到你们给汉人当狗，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你们！”
“现在，放下武器，滚到一边！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瓦剌先锋的队伍出现了一阵骚动。
他们本就是被迫而来，此刻面对白狼部的威势，很多人已经两腿发软。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神机营的阵中，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枪响。
几个试图后退的瓦剌先锋，后心爆出血花，栽倒在地。
神机营的督战队，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他们后退的下场。
前进，或许能活。
后退，立刻就死。
林远骑在马上，在阵后冷冷地看着。
他甚至没有去看阿勒坦，仿佛那三万铁骑只是空气。
他抬起手。
身后的传令兵，挥动了红色的令旗。
轰！
一声巨响。
不是虎蹲炮，而是一枚响亮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红色的烟雾。
阿勒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装神弄鬼！”
他怒骂一声，正要下令冲锋。
突然，他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颤抖起来。
不是从对面，而是从他的左右两侧！
“怎么回事？”
阿勒坦惊疑不定地望向两翼。
地平线上，出现了两条黑线。
黑线在迅速扩大，变成了两股黑色的洪流！
是骑兵！
是铺天盖地的骑兵！
他们打着各种各样杂乱的旗号，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那是那是赤马部的旗帜！”
“还有沙驼部！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阿勒坦身边的头领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喊。
这些，都是瓦剌其他部落的军队！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不是应该在自己的牧场吗？
阿勒坦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想不明白。
林远当然不会告诉他。
在他决定攻打白狼部的时候，他就派出了几十名使者。
这些使者，带着黄金和马哈木的人头，去了所有其他的瓦剌部落。
林远给那些部落首领的条件很简单。
要么，像白狼部一样，被踏平。
要么，带着你们的兵，跟我一起去踏平白狼部。然后，一起瓜分它的牛羊和女人。
在绝对的武力威胁和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没有多少人能保持所谓的忠诚。
尤其是对一个已经死了的马哈木。
“阿勒坦！”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左翼的骑兵阵中传来。
赤马部的首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遥遥地冲他喊道。
“你舅舅已经死了！瓦剌该有新的主人了！”
“识相的，就跪下投降！”
“放屁！”阿勒坦气得目眦欲裂，“你们这群背叛长生天的懦夫！败类！”
他知道，自己被包围了。
但他还有三万勇士。
他还有一战之力！
“白狼部的儿郎们！”
他嘶声力竭地咆哮。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站着死！”
“杀光这群叛徒！杀光那些汉狗！”
“杀！”
阿勒坦一马当先，向着林远的中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要把那个汉人首领的脑袋拧下来！
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白狼部的骑兵，被他们首领的悍勇所激励，也发出了最后的怒吼，跟随着他冲了上去。
他们像一支黑色的利箭，射向神机营的军阵。
林远看着冲来的阿勒坦，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愚蠢的勇气。”
他再次抬起了手。
“虎蹲炮。”
“开火。”
轰！轰！轰！
五十门虎蹲炮再次发出了怒吼。
死亡的扇面，精准地覆盖了阿勒坦和他最精锐的亲卫队。
这一次，没有惨叫。
阿勒坦和他胯下的战马，连同他身边上百名最勇猛的战士，在第一轮炮击中，就直接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
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白狼部的冲锋，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那如同天神下凡的首领，是如何在一瞬间化为飞灰的。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
他们的勇气，消散了。
“跪下！”
林远的声音，通过内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白狼部士兵的耳中。
“或者，像他一样，化为飞灰。”
噗通。
第一个白狼部士兵扔掉了武器，从马上滚下来，跪在地上。
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噗通。
成千上万的白狼部骑兵，争先恐后地丢下武器，跪伏在地。
整个草原，黑压压地跪倒一片。
只有风声，和远处那些部落联军的倒吸冷气声。
林远策马，缓缓走到那片刚刚被炮火犁过的焦土前。
他低头，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肉和金属碎片。
“从今天起。”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跪着的瓦剌人。
“草原上，我就是法。”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从远处飞马而来，神色慌张。
他冲到林远马前，翻身下马，声音都在颤抖。
“大人！不好了！”
“南边南边长城方向，来了一支大军！”
林远眉头一皱：“是哪家卫所的兵？”
“不不是！”斥候的脸色惨白如纸，“他们打的，是鞑靼的王旗！”
“领头的，是阿鲁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