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激昂,铃铛脆响。
身姿妖娆的胡姬,赤足登台,腰间的薄纱浓烈如火,裙裾层层叠叠,缀满亮片与流苏的裙摆,宛如正在闹市里盛开的罂粟花。
而这热烈奔放的节奏。
也瞬间点燃了酒肆内的气氛。
随着鼓乐急促,胡姬猛然旋身,紧接着,便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抬腿飞旋,诱人的裙摆,因速度霍然张开,隐显几分曼妙
“好彩!”
“哈哈,抬高些!再高些!”
“当真肤如凝脂,六子,速速去询价!”
“哈哈,靠前来,让某家掐上一把!”
充满了野性与活力的魅惑,似火焰般,灼烧着酒客视线,叫好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此时此刻,长孙涣等人也挤在二楼的栏杆处,占得好位,目光灼灼的看着胡姬,青涩的脸颊,因兴奋和些许羞涩而微微泛红。
“啧啧”
“这胡旋舞果然名不虚传!”
“比咱府上的乐伎跳的可带劲多了!”
原先还对胡姬颇为不屑的房俊,此刻竟是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眼睛瞪得老大。
“长孙涣,你们说要是把这胡姬请回府里,逢年过节跳上一段,那得多有面子!”
他回头看向了身旁的同窗。
“房俊,莫要胡言!”
长孙涣毕竟家教更严些,闻言不禁低声斥了一嘴,但目光也并没从那薄纱下移开。
“此等异域之舞”
“观之赏之即可,岂可存狎昵之心?”
“宴饮若请出此舞,必丢尽家族颜面。”
他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房俊。
大唐礼乐,讲究的是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舞姿需端雅雍容,进退有度,而眼前胡舞,反其道而行之,直白的令人咋舌。
说句不好听的。
就差把衣服脱光跳了。
这般舞蹈,更像是在直接宣泄欲望。
在长孙涣,薛不休等自幼受儒家礼乐熏陶的少年郎看来,此舞固然新奇刺激,令人心跳加速,但也确实有失庄重,淫秽不堪。
“哈哈,怕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活色生香!”
高家庶子高岭颇为胆大接话道,引来一片低低的哄笑,长孙涣皱眉瞪向他,透着几分警告,高岭脸上的浪笑,逐渐变得尴尬。
长孙氏与高氏,乃是通家之好,
高士廉深受长孙兄妹的敬重与信赖,情分远超舅甥,高士廉的嫡长子高履行亦是如此,长孙兄妹常以“兄长”称之,足见亲近。
在此背景下,长孙涣作为嫡次子,面露警告,高岭身为庶子,自是不敢放浪多言。
“不过说真的”
“这胡姬的身段真软。”
“这么转都不晕?我瞧着都眼晕。”
薛不休颇有几分赞叹的摇了摇头。
便是这等粗俗艳舞,也需几分真本事。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或品评舞姿,或惊叹容貌,或玩笑打趣,平日里被礼法规矩束缚的少年心性,在此刻释放得淋漓尽致。
猫猫对小弟的争论毫无兴趣,他轻盈的坐在栏杆,歪着头,打量着喧嚣的舞台。
暗金色的眸子里看不到丝毫欲望。
唯有独属于猫科动物的好奇与嫌弃。
这些年来,猫猫时常变作人身,混迹于人群,以至于,关于两脚兽的审美标准,也在不知不觉间,渗入了他的感知。
只是这份渗入
多少还是出现了些许偏差。
此刻,在猫猫的眼里,台上那个扭来扭去的两脚兽,丑得不忍直视,身上挂满叮叮当当的累赘不说,还要把“皮毛”都扒下来。
怎么说呢。
猫猫很想把衣服再给胡姬穿回去。
旁边的青兰见猫猫看得“认真”,本就忐忑无奈的心情,愈发变得不安,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来,试图用袖子,遮住猫猫的眼睛。
“王爷,别看了”
“喵呀喵看不到了!”
猫猫不满的叫了一声,抬起小手,把青兰的袖口扒拉了下来,继续盯着台下胡姬。
每个人都有猎奇的心理,哪怕是猫猫也不例外,抛开好奇不说,丑也有丑的看头。
在人类眼中,那飞舞旋转裙摆,白皙如玉的大腿充满了诱惑,但在普通猫科动物的视角里,眼前这般景象,却是充满了惊悚。
就好比一只普通猫猫,正小跑着,突然间,厚实柔软的皮毛,开始大片撕裂剥离,然后随着它的动作,疯狂飞舞,旋转飘散。
这简直就是猫科恐怖片。
但好在,猫猫已经脱离了这个阶段。
漆黑的瞳孔不时从圆到细,从细到圆。
倏然间,猫猫似是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的刹那,他猛的扭过头来,看向了青兰。
他指向台下旋转的胡姬。
暗金色的猫瞳里闪烁起渴望的亮光。
“青兰喵”
“喵想看铲屎官跳这个舞!”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只是单纯觉得,铲屎官跳这舞一定很好看,哪怕把皮毛都扒下来,喵也不嫌弃。
【蓁儿:美得你!(??д??)】
如果跳舞的人是铲屎官的话,在猫猫那独特的滤镜下,一切又都变得不同了,不知不觉间,猫猫的脑海溢满画面
那飞舞旋转的裙摆。
不再是“皮毛”的撕裂与狂舞。
而是瞬间化作了最顶级,最华丽 最令喵心驰神往的大号逗猫棒!
想象一下
铲屎官轻盈旋转,裙裾似云霞般展开,带着熟悉好闻的气息,划出令喵眼花缭乱的弧线,这简直就是刻在猫科dna里的诱惑!
喵一定会忍不住扑上去。
跟着那晃动的影子一起转圈圈!
而那些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如果是挂在铲屎官的脚踝和腰间,便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噪音,而是变成了富有节奏的召唤与邀请。
就像是铲屎官
在特意摇晃着小铃铛逗喵玩!
每一个铃声。
所以,在猫猫简单而双标的世界里。
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加诱猫!!!
“哎呦!我的王爷!”
“慎言!千万慎言啊!”
青兰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绿了,她慌忙左右看了看,幸好鼓乐声大,周围少年又吵嚷,似乎没人注意,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堂堂长公主,金枝玉叶,岂能跳这等不知羞的胡舞,若要让外人听去,那还了得。
“欸?”
“不行吗?”
猫猫不解的眨了眨眼。
但随着脑海里的画面愈发清晰,他的尾巴也逐渐竖了起来,笔直的好似旗杆一般。
暗金色的眸子滴溜溜乱转。
让铲屎官跳这个舞的念头也愈发强烈。
青兰一见到猫猫这般表情。
瞬间只觉得从后脊到头皮麻了起来。
“王爷,咱们”
“咱们该去看下一处了!”
“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没去呢!”
青兰面露哀求,扯了扯猫猫袖口。
唇角处的笑容,难得好似哭一般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