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源水？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霍灵曦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看向苏林，眼神满是询问。
是他们在那片神秘的地下神国里，定下的约定吗？
苏林放下茶杯，抬眼平静看着尹新月。
“东西，会给你的。”他淡淡开口，“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尹新月追问，“苏先生是想赖帐吗？”
“你的身体，现在承受不住那东西的力量。”苏林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之前渡入你体内的那丝能量，只是帮你稳固了命格。而忘川源水，是规则的显化，以你现在的状态，沾之即死。”
他的话不带感情，却让尹新月心头一震。
她能感觉到，苏林没有骗她。
她也清楚，自己体内的状况，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尹新月不甘心地问道。
“等到……花开的时候。”苏林说出了一句让她和霍灵曦都感到莫明其妙的话。
花开？
什么花？
尹新月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想起了那个偶尔会从她意识深处苏醒的，带着悲泯叹息的“她”。
那个“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等待开花结果……”
尹新月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霍灵曦看着两人之间这番旁人听不懂的对话，心中的警剔提到了最高。
她感觉，自己就象一个局外人，完全插不进他们的话题。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
“好了。”苏林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站起身，对霍灵曦说道，“商路的事情，就按我说的办。我去看看那条狗。”
说完，他便径直走出了书房，留下两个女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苏林一走，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霍当家，真是好福气。”最终，还是尹新月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酸味。
“能得苏先生如此看重。”
霍灵曦看着她，神情恢复了清冷。
“他是我的夫君，看重我，是应该的。”
“夫君？”尹新月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霍当家，你不会真的以为，一纸婚约，就能绑住他那样的男人吧？”
她站起身，走到霍灵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根本不了解他。”
“你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他未来要去向何方。”
“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尹新月的声音象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霍灵曦心上。
霍灵曦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因为尹新月说的，全都是事实。
“而我，不一样。”尹新月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我和他，才是同类。”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我们身上，有一样的东西。”
“我们，注定要走上同一条路。”
说完，她不再看霍灵曦那难看的脸色，转身，迈着骄傲的步子，离开了书房。
只留下霍灵曦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良久，她才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那杯尹新月沏的，已经凉透的茶水，眼神一片茫然。
……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南海西沙。
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隐藏着一处戒备森严的基地。
基地深处，一间密室之内。
几个穿着统一制式服装，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单膝跪在地上。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池。
池水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水池的中央，一个庞大难以名状的黑影，正在缓缓蠕动。
“失败了？”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黑影中传出，仿佛无数根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回禀家主……失败了。”为首的一个面具人，身体剧烈地颤斗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长沙的计划，彻底失败。我们安插在锁龙井下的‘引子’，不仅没能放出那条龙骨，反而……反而被对方给镇压了。”
“镇压？”黑影中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波动，“怎么镇压的？”
“根据……根据传回来的消息。”面具人的声音更加恐惧了，“对方……对方只用了一口气，就吹散了经营百年的阴墟。”
“然后，他……他只是看了一眼井口，那条即将脱困的龙骨，就自己……自己缩回去了。”
密室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水池中，那黑影蠕动时发出的“咕噜”声。
过了许久，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吹气，散阴墟？”
“一眼，镇龙骨？”
“你们确定，传回来的消息，没有夸大？”
“千真万确！”面具人连忙道，“这是‘影子’用生命换回来的最后情报。他还说……他还说，那个人，似乎已经拿到了第二块夔骨。”
“第二块夔骨……”
黑影猛地一顿，整个水池都剧烈地翻涌起来。
一股恐怖的威压，轰然降临。
跪在地上的几个面具人，如遭重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他……到底是谁？”
“张家，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物！张起灵虽然厉害，但绝没有这种言出法随的通天手段！”
“难道是……那些隐世的老怪物，出山了？”
黑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混乱和……恐惧。
他们汪家，谋划千年，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自以为算尽了一切。
他们最大的敌人，一直是那个神秘的张家。
可现在棋盘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他们完全不认识，也完全看不懂的……怪物。
这个怪物，不按常理出牌，举手投足间，就将他们多年的布局，砸得粉碎。
“家主，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为首的面具人，艰难地开口问道。
“怎么办？”
黑影中的声音，变得阴冷无比。
“传我命令。”
“所有针对九门的计划，全部暂停。”
“所有外派人员，立刻转入最深度的潜伏状态，切断一切联系。”
“在没有弄清楚那个人的真正来历之前……”
“任何人，不准再踏入长沙一步！”
“违令者，魂灯尽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道命令，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与恐惧。
传承千年，视人命如草芥，自诩为“天”的汪家。
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选择了……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