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推门而入。
霍灵曦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开口：“坐。”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林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书房内，一时间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苏林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看着她紧抿的红唇，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肩膀，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
【还在生气。】
【不，不是生气，是委屈。】
他心中了然。
过了许久，霍灵曦才放下笔，抬起头。
她的目光平静，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
“找我来，是为了九门的事。”
她将一份刚刚写好的文档，推到了苏林的面前。
“这是我拟定的九门新规，你看一下。”
苏林拿起文档。
上面用清秀却有力的字迹，列出了一条条规章。
从利益分配，到地盘划分，再到各家需要承担的义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份堪称完美的，足以让九门重新凝聚起来的纲领。
只是，在这份纲领中，通篇没有出现一个“苏”字。
仿佛，苏林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你看完了？”霍灵曦问道。
“看完了。”苏林将文档放下。
“有什么意见？”
“没有。”
霍灵曦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她本以为，他会反对，或者至少会提出一些修改。
那代表着，他还在乎。
可他什么都没说。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霍灵曦收回文档，语气平淡，“明日，我会召开九门大会，正式宣布。”
“好。”苏林点头。
霍灵曦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那股压抑的火气，又一次升腾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第二件事。”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东西。
那是一张由解九爷亲手绘制的长沙布防图。
“这是解九爷送来的。”霍灵曦将图纸在桌上摊开，“昨夜，你在霍家地底的动作，虽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破坏，但整个长沙的地脉之气，都发生了紊乱。”
“九爷推算，未来一个月，长沙城内，怪事会频发。”
“一些原本被镇压的东西，可能会出来。”
她的指尖在图纸上几个被红笔圈出的地方点了点。
“这些，都是历代九门前辈发现的凶地，需要派人重新布防，加固封印。”
苏林看了一眼图纸。
那几个被圈出的地方，都是地脉节点。
他引爆归墟分身，抽取了九道龙脉之力，确实会造成一些连锁反应。
【充电宝的后遗症。】
【不过，问题不大。】
“人手，我已经安排好了。”霍灵曦继续说道，语气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腔调，“平三门负责城东，下三门负责城西和城南，上三门坐镇城北。”
“至于霍家，会负责中枢的调度。”
安排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她再一次，将苏林完美地排除在外。
“很好。”苏林再次点头。
霍灵曦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看着苏林，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苏林反问。
“我做的这些决定，你都同意？”
“你是当家，你说了算。”苏林回答得理所当然。
霍灵曦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死死地盯着苏林，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苏林。”
她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是我霍灵曦的夫君。”
“身为夫君，有些规矩，你要懂。”
“第一。”她的声音冷冽，“我的决定，你可以反对，可以商量，但不可以无视。”
“第二。”她伸出第二根手指，“霍家的事，就是你的事。你不能象个外人一样，置身事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的目光，仿佛要刺入苏林的灵魂深处。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和那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
“听明白了吗？”
苏林看着她这副如同炸毛的猫一样的姿态，忽然笑了。
他没有回答。
而是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了她的面前。
霍灵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书架上，退无可退。
“你……”
苏林伸出手，撑在她身侧的书架上，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和书架之间。
一个标准的“壁咚”。
他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
距离近到，她能清淅地看到他漆黑瞳孔中，自己那张又羞又恼的脸。
“你刚刚说，我是你的夫君？”苏林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是。”霍灵曦昂着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势。
“那身为夫君，是不是也该有一些……夫君的权利？”
苏林说着，另一只手，轻轻挑起了她的一缕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霍灵曦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履行一下，夫君的义务。”
苏林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
他缓缓低下头，嘴唇，朝着那近在咫尺的，紧紧抿着的红唇，印了下去。
霍灵曦的眼睛，猛地睁大。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紧接着，张日山那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霍当家！苏先生！出事了！”
书房内的旖旎气氛，被门外那一声急报彻底击碎。
霍灵曦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将苏林推开，脸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尽，眼神却已恢复了七分清冷，三分慌乱。
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退后两步，与苏林拉开距离。
苏林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又看了看门口，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早不来，晚不来。】
【这张日山，是不是专门学过怎么打断别人好事？】
“进来。”霍灵曦的声音响起，已经听不出丝毫异样，完全是霍家当家的威严。
房门被推开，张日山一身军装，身姿笔挺地走了进来，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房内那微妙的气氛。
“霍当家，苏先生。”他立正行礼，“城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