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宏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尤豫。
他并非不想赚这笔灵石,但眼下敏感时期,若让施思齐知晓自己私下接触小符会成员,难免横生枝节。
“你也知道眼下是什么局面。那郎房与宁秋兰,终究是小符会的人————”
“小符会怎么了?”秦东愣愣反问,显然并未理解其中的关窍。
秦宏见状,不由在心中哀叹,自己这儿子在人情世故和局势判断上,终究是差了些火候。他只得耐着性子,将目前的态势以及其中的利害关系,揉碎了讲给秦东听。
“嗐!爹,您原来是担心这个!”秦东听完,反而笑了起来,自信满满地道,“您放心,儿子我口风紧得很!何况,念晴不也是天符殿的人吗?我们不过是正常的符师交流聚会。若是连这等寻常往来都没有了,岂不是更让小符会起疑,觉得我们几家在密谋什么?”
“咦?”秦宏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儿子几眼。这番说辞,听起来竟有几分道理,让他一时语塞。
沉吟片刻,秦宏终于松口:“也罢,既然如此,可以试着接触。但此事我不便直接出面,便交由你去操办。记住,务必谨慎!”
“爹,您就瞧好吧!”秦东大喜过望,拍着胸脯保证。
另一边,方浪踏入田向文小院,便见到安少华与田向文二人已在院中等侯。
他拱手见礼:“大哥,会首。”
安少华抬眼看向方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六弟,你来得正好。鱼儿————已经上钩了。”
方浪对此毫不意外,这本就是注定的事,最多过程略有偏差。
“不知会中是否需要小弟出力?”他心中对此次碰面的目的已有猜测。
安少华笑着点头:“还需等上几日。眼下我与田会首都被多方盯紧,难以脱身。”他招手示意方浪近前,压低声音:“过几日,你去往————”
方浪仔细听完安排,分析后觉得风险可控,却仍谨慎地没有立刻应承:“小弟毕竟初入后期,心中实在没底,唯恐误了会中大事。”
“呵呵,郎兄弟不必担忧。”一道熟悉的朗笑从二人身后传来,“老夫与你同去。”
方浪抬头,只见叶玄不知何时已立在屋内。
百巧坊内,秦东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目光不时飘向屋外。
“爹,东西准备好了吗?”他三两口吃完,迫不及待地冲进书房找到秦宏。
“急什么!”秦宏停笔训斥。
见儿子缩了缩脖子,他无奈摇头,继续伏案誊抄。
既然对方要求先验货,他便抄录了半部法术副本。后半部与完整图谱,自当留到交易之时。
片刻后,秦宏搁下笔,将墨迹未干的半册书卷递给秦东:“拿去。若对方有意,再谈后续。切记先验灵石————”
秦东喜形于色地接过:“放心,我又不傻!”
回到房中,他立刻抓起传讯令牌。
——
“念晴,法术我已拿到,何时交易?”
刚放下令牌,他又迅速补充一条:“不如去望北楼?那里的佳肴堪称一绝,包你满意!”
发完讯息,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令牌,眼神却仍黏在上面。
夜色渐深。
若在平日,此时正是秦东打坐炼气的时辰。
他的居所位于百巧坊驻地灵气最浓郁的节点,虽地处偏僻,终究身处关内,加之秦宏早已放弃修炼,几个弟弟也无心修炼,资源尽数倾斜于他一人。
然而今夜,他却难以入定。虽盘膝而坐,目光却总不由自主地瞥向令牌。
忽然,令牌表面流光一闪。
“她回我了!”秦东一把抓起令牌。
“秦道友,是小符会的郎道友与你交易,何必问我?”
他将这行字反复读了几遍,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叫我秦道友————”他喃喃自语,脸上不自觉泛起笑意,随即竟咧嘴笑出声来,惊动了隔壁的秦宏。
“东儿,出了何事?”
笑声戛然而止。
秦东忙扬声道:“爹!没事!方才打坐时忽有所悟,法力似有精进,心中欢喜!”
“哦?那好,那为父便不扰你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秦东立刻低头传讯。
“呵呵,此乃我百巧坊秘传。若非念晴你开口,什么郎房我岂会理会?此事自然要与你商议————”
“你等等。”这次回复来得极快。
“有叶老同行,小弟便安心了。”田向文住所内,几人围成一圈。方浪正与叶玄交谈,腰间令牌忽传来温热。
是宁秋兰的传讯,他瞥了一眼。
“六哥,念晴姐说东西已备好,约明日相见。只是除那破障丹外,还需加一百五十灵石。”
此二女交情,倒比想象中更深。”方浪心念微动,收起令牌。
“六弟可是有事?”安少华注意到他的动作。
“无妨,小事而已。”方浪举杯笑道,“方才说到何处了?”
翌日清晨,方浪从榻上醒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昨夜与安少华等人饮至深夜,他碍于情面未曾运功化解酒力,此刻尚有馀晕。
他下意识伸手去探床头的醒酒汤,却摸了个空,怔了怔方才起身洗漱。
整理妥当后,他才记起昨日宁秋兰提及的交易之事,取出令牌查看。
“六哥,地点定在望北楼!”
“望北楼在生活区主街,三层建筑很是显眼————”
“六哥可出发了?”
一连三条讯息。方浪看了眼时辰,连忙回复一条,随即收起令牌,径直赶往望北楼。
“诸位道友见谅,郎某来迟,今日便由我做东赔罪。”方浪踏入二楼雅间,拱手致歉。
“六哥言重了,我们也刚到不久。”宁秋兰含笑回应。屋内仍是昨日几人,唯独少了罗嘉元。
“郎道友莫非忘了?昨日是兰妹妹做东,今日合该轮到妾身了。”念晴仙子眼波流转,毫不掩饰对方浪的青睐。
“在下虽觉该由郎道友做东,”秦东缓缓开口,引得方浪侧目,“但既然念晴开口,秦某自然赞同。”
此人莫不是舔狗”方浪心下莞尔。
“既然如此,郎某便厚颜叼扰了。”方浪从善如流。
“哟?秦道友今日倒是转了性子?”宁秋兰掩口轻笑。
秦东笑而不语。
嘿,这郎房怕是没几日可活了。即便侥幸不死,也绝无可能再留于关内。
我又何必与他计较,平白惹念晴不快?”
若秦宏知晓儿子此刻心思,定会大吃一惊—
在他看来,平日里浑噩的秦东,但凡事关念晴,脑筋便格外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