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李牧歌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口不断喷涌着巫煞之气的古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多少。
但是，那口被九凤用本命精血加持，足以连通两界的空间信道，却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硬生生地抹去了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从北俱芦洲引来的巫煞罡风，也在这一刻，成了无根之水，被那愤怒的人道气运金龙，一口吞噬得干干净净。
肆虐了半个时辰的妖风，停了。
那压在所有长安城百姓心头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
天空，重新恢复了清明。
只留下满地的狼借，和无数惊魂未定的百姓。
“噗！”
信道被毁，作为施法者的九凤，如遭重击。
她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她那张冷艳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她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个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不解。
“你……你到底是谁？”她声音沙哑地问道，“你那一拳，为何……为何会有祖巫的气息？！”
她感受到了。
在李牧歌刚才那一拳中，除了霸道的人道龙气和不屈的斗战意志外，还夹杂着一丝让她无比熟悉的，源自于巫族血脉最深处的……盘古气息！
虽然很微弱，但绝对不会错！
那是只有修炼了《九转玄功》或者拥有祖巫血脉的巫族，才能拥有的气息！
可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一个人族！
他怎么可能会有祖巫的气息？
“我是谁，不重要。”李牧歌缓缓降下身形，落在了她的面前。
“重要的是，你输了。”
他看着脸色惨白，气息虚弱的九凤，神情平静。
“输了？”九凤闻言，惨然一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是啊……我输了。”
“亿万年的谋划，亿万年的等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她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那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失败，而是为了整个巫族。
“你知道吗？”她抬起头，看着李牧歌，那双凤目之中，再无半点杀意，只剩下化不开的悲伤。
“当年，巫妖大战，我巫族顶天立地，何等强盛？十二祖巫，威震洪荒，亿万大巫，横行大地！”
“可就因为我们不敬天，不拜圣，不懂得那些阴谋算计，最终，落得个血脉凋零，传承断绝的下场！”
“帝江祖巫战死，祝融、共工同归于尽，其他祖巫，也尽数陨落……只剩下后土姐姐，身化轮回，永世不得离开地府。”
“我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只能龟缩在北俱芦洲那片贫瘠之地，苟延残喘，眼睁睁地看着妖族创建天庭，人族成为天地主角，享受着本该属于我们巫族的荣光！”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我不甘心！我巫族，乃盘古父神精血所化，生来就该是这大地的主人！凭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我花了亿万年的时间，参悟巽风本源，就是为了今天！我就是要吹散这伪善的人道龙气，为我巫族，夺回一线生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
“可我还是败了……”
九凤说着，泪如雨下。
她象一个无助的孩子，将心中积压了亿万年的委屈和不甘，尽数发泄了出来。
李牧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他能理解九凤的心情。
巫族的悲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注定的。
他们太刚，太直，不懂得变通，在那个圣人当道的时代，不懂得跪下，就只能站着死。
这是一个种族的悲歌。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威震洪荒，如今却哭得象个孩子的女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我能给你一个，保全巫族最后一丝血脉的机会呢？”
等她哭声渐歇，李牧歌才缓缓开口。
九凤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或许，有办法，让巫族，不至于彻底断了传承。”李牧歌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可能！”九凤想也不想，就摇头道，“天道之下，圣人早已定下，巫族当灭！谁也改变不了！”
“圣人？”李牧歌笑了，“圣人，就一定是对的吗？”
他看着九凤，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你以为，你今夜的行动，真的能瞒过圣人的眼睛吗？”
“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地，在长安城打通一条连接北俱芦洲的空间信道，仅仅是因为你自己的本事吗？”
九-凤的脸色，瞬间一变。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牧歌冷笑一声，“你难道就没想过，你那点谋划，在圣人眼中，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若无圣人默许，你连长安城的边都摸不到，就会被天道之力，碾成飞灰！”
“你今夜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李牧歌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九凤的心头。
她不是傻子。
她之前，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计划，进行得太顺利了。
顺利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现在，被李牧歌这么一点破，她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是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由圣人布下的，针对她，甚至针对整个巫族的局！
“是……是谁？”九凤的嘴唇，都在颤斗，“是元始？还是接引、准提？是他们算计我？！”
在她看来，三清之中，太上无为，通天有教无类，最看不起他们巫族的，就是那个高高在上，讲究根正苗红的元始天尊。
而西方二圣，更是为了壮大西方教，什么都干得出来。
“元始？准提？”李牧歌摇了摇头，“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有时候，给你递刀子的，未必是你的敌人。”
“而想救你的，也未必是你的朋友。”
他看着一脸迷茫和惊恐的九凤，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他的掌心，一片翠绿的柳叶，和一方法则流转的古朴石盘虚影，缓缓浮现。
“你，可认得此物？”
当九凤看到那片柳叶和石盘虚影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
“山河社稷图……六道轮回盘……”
“是……是女娲娘娘，和后土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