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宋知谧已如影随形,量天尺化作一道乌黑流光,直刺他心口!趁他病,要他命!
陈爷惊怒交加,强提一口真气,挥刀格挡,同时嘶声吼道:“动手!用那东西!”
一直游离在战圈外、伺机而动的疤脸汉子闻言,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如墨、刻满诡异符文的骨哨,放在嘴边,用尽全力吹响!
“呜——!!!”
哨声凄厉刺耳,仿佛能穿透灵魂,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烦躁欲呕的波动,瞬间传遍茶寮内外!
随着这哨声响起,茶寮外那些游荡的磷火鬼影,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接到了某种终极指令,齐齐发出更加尖锐疯狂的嘶啸,不再攻击宋知谧和老者,而是如同飞蛾扑火般,疯狂地涌向茶寮中央,涌向那对父女所在的角落!更准确地说,是涌向那少女!
与此同时,茶寮的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以那少女脚下为中心,一个直径约莫丈许的、由暗红色血光勾勒而成的诡异阵法,竟然毫无征兆地从地下浮现出来!阵法纹路扭曲邪恶,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空间波动,仿佛一个被激活的传送阵或献祭阵!
“不好!是陷阱!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这姑娘!”宋知谧瞬间明悟,这陈爷一伙在此,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拦截她,更是为了这看似平凡的少女!这少女身上,恐怕有妖星或其爪牙需要的东西,或者……她本身就是某种特殊的“祭品”或“钥匙”!
“闺女!”老者也发现了不对,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高矮随从和三名汉子死死缠住,那些磷火鬼影也疯狂阻拦。
少女被困在突然出现的血光阵法中,脸上血色尽失,想要逃离,双脚却如同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阵法血光越来越盛,开始缓缓旋转,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出,要将少女吞没!
“桀桀……现在明白,晚了!”陈爷抹去嘴角血迹,阴森一笑,“尊上要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你们,就留在这里,陪这些鬼东西玩吧!”
他显然知道这阵法的厉害,也看出宋知谧和老者不好惹,竟生出退意,想要借着阵法拖住两人,自己带人撤离。
“想走?留下!”宋知谧岂能让他如愿。她无视了疯狂涌向阵法的磷火鬼影,量天尺乌光大放,尺身隐隐有山河虚影浮现,带着镇压一切的威严,朝着陈爷当头砸下!同时,她左手一扬,数张闪烁着雷光的符箓射向那血光阵法,试图干扰其运行。
陈爷举刀硬接,再次被震得气血翻腾。而宋知谧的雷符轰在血光阵法边缘,炸开团团雷光,却只让阵法晃动了几下,并未崩溃。这阵法显然非同一般,有极强的防护。
眼看少女身形在血光中越来越淡,即将被传送走,老者急得双目赤红,不顾自身安危,拼着背后挨了矮个随从一刀,强行冲破阻拦,一剑斩向阵法!暗金色剑光狠狠劈在血光之上,却也只是让阵法剧烈震荡,未能破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清越、明亮、仿佛能斩断时空的青色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垂落,毫无征兆地,自茶寮那破碎的屋顶缺口处,悍然贯入!
剑光璀璨,瞬间照亮了昏暗混乱的堂内。其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在场所有人想象!
青色剑光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去攻击陈爷或鬼影,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血光阵法的核心枢纽——少女脚下那最浓郁的一团血光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被利刃划开的声响。
那看似坚固无比、连雷符和老者剑气都难以撼动的血光阵法,在这道青色剑光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被轻而易举地从中斩开!阵法符文瞬间黯淡、崩碎,血光如同潮水般退去,吸力消失,地面只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少女踉跄一下,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被及时冲到的老者一把拉入怀中护住。
而那道青色剑光在斩破阵法后,余势不衰,在空中一个轻盈的回旋,扫过堂内残余的几只磷火鬼影,鬼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湮灭。剑光最后悬停在半空,光华内敛,露出其中一柄造型古朴、通体青莹如玉、剑身隐有星芒流转的长剑虚影。
长剑虚影轻轻一震,化作点点青色光雨消散。
一道颀长挺拔、穿着简单青衫、面容俊朗、眼神清冷如寒星的青年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茶寮中央,恰好站在宋知谧与陈爷之间,也挡在了那对惊魂未定的父女身前。
夜风自破碎的门窗灌入,拂动他额前几缕黑发,也吹动他腰间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刻着古老星纹的玉佩。
青年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狼藉的茶寮,扫过惊疑不定的陈爷一伙,最后,落在了手持量天尺、眼神复杂望着他的宋知谧脸上。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微光,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极淡的涟漪。
然后,他重新看向脸色铁青、如临大敌的陈爷,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动我娘看护的人,问过我的剑了吗?”
娘?
这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陈爷一伙,以及那对死里逃生的父女心头。而宋知谧,握着量天尺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晏清河,踏月之后,再次仗剑而来。而这一次,他清晰地,站在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