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未亮。
凌寒醒了,比平时早得多。
他静静看了怀里熟睡的丁浅片刻,那睡颜安静得几乎毫无防备。
可他心底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他轻声起身,洗漱,换上黑色西装。
然后拨通了阿强的电话:
“开车到门口,现在。”
阿强诧异:
“少爷?这么早?早饭……”
凌寒打断他:
“去公司吃。”
“是!马上到!”
挂了电话,凌寒回到床边,垂眸凝视着被子里那小小的一团。
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可他比谁都清楚,这副柔软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七窍玲珑、固执到不惜一切的心。
他不能再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天知道她独自一人的十几个小时里。
那颗过于聪明的脑袋,又在筹划着什么他无法预料、也无法承受的“计划”。
凌寒俯身,手臂穿过她的颈下和膝弯,连人带被子整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丁浅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眼神迷蒙又懵懂:
“嗯……?少爷……?”
凌寒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揽进怀里:
“睡吧,我在。”
丁浅困极了,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
凌寒抱着“被子卷”,步伐沉稳地下了楼。
门口,阿强看见自家少爷怀里的东西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默默的打开车门。
凌寒抱着丁浅坐进后座,调整姿势,让她能半躺半靠在自己身上,睡得舒服些。
车子发动后,过了好一会儿,阿强才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少爷……这是……?”
凌寒声音平静:
“你妹,不对劲。”
阿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怎么?”
凌寒目光沉了沉:
“那天,她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了。”
阿强心头猛地一沉:“她……问了?”
凌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只问了我有没有受伤。”
阿强语气带上了抱怨和自责:
“操!都处理过了,她鼻子怎么还这么灵!少爷你也太不小心了……”
凌寒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在现场,你闻到了?”
阿强被噎得一顿,脸色更难看:
“……是我疏忽。那她肯定猜到了!那天晚上死活不让你出门,就是因为这个!”
“嗯。”
凌寒眸色深不见底:
“所以,以后晚上‘那边’的事,让他们只联系你。”
“明白!”阿强立刻应下,随即又担忧地问,“少爷,那现在怎么办?”
凌寒沉默了片刻,说:
“我有点怕。”
“怕她在憋一个,我们都承受不起的大、招。”
车子驶入凌氏大厦地下专属车位。
凌寒抱着那团裹得严实的“被子卷”下车,径直走向总裁专属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
“叮——”
电梯门开。
门外,几位首席秘书已训练有素地起身,准备问候——
凌寒脚步未停,淡淡的说:
“闭眼。”
秘书们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处理这离奇指令,但身体已先一步执行。
瞬间,几人齐刷刷闭眼,站得笔直。
耳边只听得总裁办公室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咔哒”声。
直到声音消失几秒后,几人才缓缓睁眼。
面面相觑。
刚刚匆匆的一瞥,总裁抱了个“不明物体”来上班?
办公室内。
凌寒抱着丁浅,径直走入相连的私人休息室。
他走到床边,轻柔地将怀里连人带被放下。
丁浅费力地睁开眼睛,眸子里氤氲着未散的睡意和懵懂:
“少爷……?”
凌寒俯身,亲了一下她额头:
“嗯,我在。这是公司,你继续睡,天还早。”
他拉过另一条羊绒薄毯,仔细将她裹好。
“我就在外面工作,别担心。”
“哦……”
丁浅含糊地应了一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温热掌心,翻了个身,几乎是秒睡过去。
凌寒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凝望了她许久。
昨夜,是他把人又折腾狠了。
那滴毫无征兆的泪,烫得他心尖发颤,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不安。
他疼惜得无以复加,却也无措到只能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来确认:
紧密到窒息的拥抱。
深入骨髓的占有。
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证明她的存在,证明她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真是……怕极了。
怕她藏着什么他无法触及的计划。
怕她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像两年前那样,只留下满目疮痍。
“唉。”
他直起身,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带上休息室的门。
丁浅睡到自然醒,记忆慢吞吞回笼。
昨晚的疯狂、清晨被他运上车的颠簸、还有那句“闭眼”的命令……
她皱眉坐起,全身酸软。
她撇撇嘴,掀被下床,走向浴室。
洗漱完毕,走到衣帽间,准备找件能穿的衣服。
打开衣柜,一边整齐地挂着他惯常穿着的几件备用衬衫和西装,都是冷色调。
而另一边——
竟满满当当全是她的新衣服,从居家到通勤,风格各异,尺码精准。
她站在衣柜前愣了几秒。
这个男人,是真的在竭尽全力,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塞给她。
她喃喃道:
“丁浅,你当初招惹他干嘛?”
“现在好了,恩将仇报,说你句白眼狼都算轻的。”
他本该有最干净、最耀眼、顺着既定轨道一帆风顺的人生。
如今却因为她,一次次踏入泥沼,双手染上本不该属于他的血色。
沉默片刻,她拿了件白衬衫和一条灰色休闲裤利落换上。
此刻,她只想出去,抱抱外面那个傻子。
休息室的门正对着凌寒的办公桌。
丁浅拉开门,就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在工作,侧脸专注而冷峻。
几乎是同时,凌寒听到动静转过了身。
还没等他完全看清。
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就带着点蛮横的力道,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凌寒被她扑得身体微微后仰,随即稳稳接住。
他收拢手臂,将她圈在怀里,含笑问:
“醒了?睡得好不好?”
“好什么好?”
丁浅在他怀瓮声瓮气地抱怨:
“腰酸背疼。都怪你。”
凌寒低低地笑出声,他空出一只手,掌心贴上她后腰酸软的部位,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这里?”他低声问。
“嗯!就是那里。”
丁浅舒服得眯起了眼,甚至得寸进尺地指挥:
“肩膀也酸,胳膊也疼……”
凌寒好脾气地应着,手法娴熟地帮她揉按着各处“酸疼”的地方。
丁浅舒服得眯起了眼,像只被撸顺了毛的猫,发出满足的哼哼唧唧声。
她在他怀里懒洋洋地转了个头,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偌大的办公室——
然后,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