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之内，没有天地。
只有剑。
亿万柄剑悬浮在虚空中，组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剑之海洋。每一柄剑都在嗡鸣，发出不同的剑意:有凌厉如九天罡风的杀伐剑意，有厚重如大地之母的守护剑意，有缥缈如云烟的逍遥剑意
无数剑意交织成网，将叶凡的神魂牢牢锁定。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其中一柄剑——一柄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废剑。周围的剑都在排斥他，剑意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这就是试炼？”叶凡心中明悟，“不是比剑招，不是斗剑气，而是问剑心。”
“何为剑心？”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剑海中回荡，分不清来自何方。
叶凡沉默。
他确实不精剑道。前世执手术刀救人，今生握银针济世，剑对他而言只是工具，而非道。
“剑是凶器。”叶凡缓缓道，“但持剑之人，可决定其为何所用。”
“肤浅。”声音冷漠，“剑就是剑，斩就是斩。救人或杀人，皆是斩。你连这点都看不透，谈何剑心？”
话音落，亿万剑齐鸣！
所有剑意汇聚成一股洪流，直冲叶凡神魂！那不是攻击，而是“拷问”——要将他心中所有关于剑的认知，全部碾碎、重塑！
叶凡闷哼一声，意识几近溃散。
但他咬牙挺住，太初道种在识海中绽放光华。
混沌之力护住神魂核心，他开始观察这些剑意。
观察，分析，理解——这是医者的本能。
杀伐剑意中，他看到尸山血海，也看到有人以杀止杀，护一方太平。
守护剑意中，他看到铜墙铁壁，也看到有人固步自封，终被时代抛弃。
逍遥剑意中，他看到快意恩仇，也看到有人逃避责任，沦为自私之辈。
剑无善恶，人有是非。
“错了。”叶凡忽然开口。
剑海一震。
“我问的是剑心，你说的是人心。”那声音道，“剑心通明，需纯粹如一。你杂念太多，医道、毒道、阵道皆是桎梏。舍了它们，方可悟剑。”
叶凡笑了。
“若剑心需舍弃其他才能纯粹，那这剑道未免太小。”
他抬手——虽然此刻只是一柄废剑的形态，但他做出了抬手的动作。
“我为医者，见过太多生死。所以我的剑，可斩疾病，可断死亡。”
废剑表面，浮现药魂道种的生机纹路。
“我通毒道，知万物相克。所以我的剑，可化剧毒，可解万毒。”
纹路变成紫色，毒医道种显化。
“我掌阵法，明天地规则。所以我的剑，可布杀局，可封时空。”
银色阵纹蔓延。
“我承战仙，晓斗战之法。所以我的剑，可破万法，可战诸天。”
赤红战意燃烧。
“我得造化，悟创世真谛。所以我的剑——”
五色光华在废剑上汇聚，最终化作混沌之色:
“可生，可灭，可创世，可终结。”
“这才是我的剑心。”
话音落，废剑表面的裂痕开始愈合。黯淡的剑身绽放出混沌光华，越来越亮，最终照亮整片剑海！
亿万剑同时震颤，发出臣服的嗡鸣。
那苍老声音沉默许久，终于再次响起，却带上了欣慰:
“善。”
“剑心通明，非指纯粹，而是‘自知’。你知自己为何执剑，知剑为何所用，这便是通明。”
剑海开始收缩，亿万剑化作流光，涌入叶凡所化的混沌之剑中。
每融入一道剑意，他对剑的理解就深一分。不是学习剑招，而是领悟“剑”的本质——那是斩断一切、开辟前路的意志。
当最后一道剑意融入，叶凡重新化为人形。
他站在一片空白之中，面前悬浮着一柄三尺长剑。剑身混沌，一面刻“太初”，一面刻“斩天”。
握住剑柄的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
那是天剑宗祖师“斩天剑仙”的传承——不是功法，不是剑招，而是一道“斩天剑意”。这道剑意中，蕴含斩天剑仙毕生对“斩”的领悟:斩虚妄，斩枷锁，斩命运，斩天道！
“此剑意，赠你。”斩天剑仙的虚影在叶凡面前浮现，是个面容模糊的青衫剑客，“但记住，斩天之前，先斩己。你心中的犹豫、顾虑、乃至仁慈，都可能成为你的破绽。”
叶凡握紧太初斩天剑，感受到剑意与太初道种的共鸣。
“前辈，剑心试炼，我通过了吗？”
“通过了，但也只是开始。”斩天剑仙虚影淡淡道，“古星路就在前方，你可借道前往混沌海眼。但星路之中，有当年我与紫霄仙帝共同封印的‘虚空古兽’。它镇守星路尽头，唯有持此剑意者，方可通行。”
“虚空古兽”
“那是星路守护者，也是考验。”虚影开始消散，“若你能得到它的认可，或许能得到关于第三块太初源石的线索。”
话音落，空白世界破碎。
叶凡睁开眼，已回到剑冢。
手中，多了一柄混沌长剑。
面前，剑痴老人正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震惊:
“一炷香你真的通过了？而且得到了祖师的斩天剑意？！”
叶凡点头，看向巨剑——剑柄处的光门已经变成一道稳定的空间漩涡，漩涡深处可见星辰流转，正是古星路入口。
“前辈，我”
话未说完，剑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
“小心紫霄宫。”
叶凡一怔。
“三百年前，紫霄仙帝陨落前，曾传讯于我。”剑痴声音压得极低，“他说紫霄宫内，有叛徒。但具体是谁，来不及说。”
“这也是为何，我一直坐镇剑冢，不与外界往来——我不敢信任何人。”
他松开手，恢复常态:“去吧。古星路只能维持七日，七日后会自动关闭。若七日内你未归那就永远回不来了。”
叶凡深深看了剑痴一眼，抱拳。
转身走向慕清雪等人。
他知道，前路又多了一层迷雾。
但剑已在手，当斩则斩。
“我们走。”
四人踏入漩涡。
光门闭合的最后一瞬，剑痴老人看着叶凡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斩天之人，终于现世了。”
“这场延续三万年的棋局”
“该收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