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魔剑嗡鸣，剑冢震颤如末日。
剑无心立于巨剑之下，周身灰黑剑意如潮水般汹涌，与身后苏醒的魔剑群共鸣。每一柄魔剑的剑柄处，都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凡四人。
“三百年布局，今日终成。”剑无心张开双臂，癫狂大笑，“剑痴老鬼以自身剑意镇压剑冢三百年，却不知我早已将幽冥之力浸透每一柄剑！如今剑意反噬，他自身难保，这十万魔剑尽归我手！”
他看向叶凡:“太初传人，你来得正好。以你的太初道种为引，以这十万魔剑为祭，足以打开‘葬剑之门’，接引冥帝大人一缕真身降临！届时，莫说北原，整个大陆都将匍匐在幽冥殿脚下！”
话音未落，十万魔剑齐动！
它们从地面拔出，悬浮空中，剑尖指向叶凡。密密麻麻的剑阵遮天蔽日，每一柄剑都散发着元婴初期的气息——十万元婴，哪怕只是初阶，叠加起来的威势也足以让化神修士色变！
“退！”叶凡低喝，太初领域扩张到极限，护住身后三人。
但领域在十万魔剑的冲击下，竟开始出现裂痕！太初之力虽能克制幽冥，可数量差距太大了。每一柄魔剑撞击领域，都会消耗叶凡一分灵力，而十万柄这是要活活耗死他！
“叶神医，这样下去不行！”文渊急道，“必须打断他对魔剑的控制！”
“怎么打断？”慕清雪挥剑斩碎三柄袭来的魔剑，但更多魔剑填补上来，“剑无心与魔剑群神魂相连，除非杀了他，或者”
她看向巨剑下闭目的剑痴老人。
或者，唤醒剑痴！
这位半步化神的老剑修，若能恢复神智，以其对剑冢三百年的掌控，或许能重新压制魔剑。
但剑痴眉心的锁魂针，是幽冥殿专门克制高手的禁器。强行拔出，可能会直接毁掉老人的神魂。
“我去拔针。”月璃突然道，“月宫秘法‘月华引魂术’，可暂时稳住神魂，争取三息时间。”
“三息？”叶凡皱眉。
“够了。”月璃眼中闪过决绝，“只要剑痴前辈能清醒三息，以他的剑道修为，足以暂时夺回剑冢控制权。但拔针时我不能分心，需要你们护法。”
这是个赌命的决定。在十万魔剑围攻下，腾出人手护法，等于将防御漏洞暴露给剑无心。
但别无选择。
“清雪、文先生，你们护住月璃。”叶凡深吸一口气，“剑无心，交给我。”
他踏步上前，太初领域收缩，从原本覆盖百丈压缩到周身十丈。领域越小，防御越强，但同时也意味着放弃了远程防御，只能近身搏杀！
“想救人？”剑无心冷笑，“痴心妄想！”
他剑指一挥，千柄魔剑结成“万剑穿心阵”，如暴雨般射向叶凡！
叶凡不闪不避，双手结印。
太初道种内，战仙道种的光华大盛！一股纯粹的、不灭的、战天斗地的意志从叶凡体内爆发，化作一尊高达十丈的战仙虚影！
虚影一拳轰出，拳罡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千柄魔剑组成的剑阵，在这一拳下如纸糊般崩碎！不是被击飞，而是被拳意中蕴含的“破灭法则”直接粉碎，化作漫天铁屑！
剑无心脸色微变:“战仙传承？你竟已融合五道？”
“不止。”叶凡身形如电，已冲到剑无心面前，“还有这个——”
他左手化掌，掌心浮现药魂道种的生机之印；右手化拳，拳锋凝聚毒医道种的绝毒之印；脚下踏出阵皇道种的封天步法；身后浮现造化道种的创世光环。
五道齐出，五印合一！
太初印！
这一印，蕴含创生与毁灭、秩序与混乱、过去与未来是真正的“大道雏形”！
剑无心瞳孔骤缩，感受到了致命威胁。他狂吼一声，周身幽冥剑气全部爆发，在身前凝成一柄百丈黑剑，剑身上浮现出万千冤魂面孔，正是幽冥殿绝学——
黑剑与太初印碰撞。
没有声音。
因为碰撞的瞬间，那片区域的空间就彻底湮灭了！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绝对真空领域，连光线都被吞噬！只能看到黑剑在寸寸崩解，而太初印的光芒也在迅速黯淡。
三息后，光芒散去。
叶凡倒退七步，嘴角溢血，右臂衣袖尽碎，露出布满裂痕的手臂——那是承受了万魂斩的反噬。
而剑无心更惨。
他胸前有个清晰的掌印，掌印周围的皮肉正在快速腐烂、又快速新生，循环不休。那是药魂与毒医两道力量在他体内冲突、侵蚀，要将他从肉身到神魂彻底“分解”！
“好好一个太初印！”剑无心咳出黑血，眼中却愈发疯狂，“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那里，赫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
晶石中，封印着一滴漆黑如墨的血液。血液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比之前冥帝的投影还要强大数倍！
“冥帝精血”文渊骇然，“剑无心，你疯了！以你现在的修为，强行催动冥帝精血，会神魂俱灭的！”
“那又如何？”剑无心狞笑，“能为冥帝大人献身，是我等的荣耀！今日，你们都要死！”
他双手握住晶石，狠狠按入胸口！
“轰——！！！”
晶石碎裂，那滴黑色血液融入剑无心体内。他的气息开始疯狂暴涨，从半步化神一路飙升，眨眼间冲破化神门槛，而且还在继续提升！
化神初期、化神中期最终在化神后期才勉强停下！
但代价是，他的肉身开始崩溃。皮肤寸寸龟裂，露出眼——那是冥帝之眼的投影！
“现在，”剑无心的声音变得重叠，仿佛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感受真正的绝望吧！”
他抬手，轻轻一握。
整个剑冢的空间，凝固了！
不是领域，而是真正的“空间冻结”。叶凡的太初领域被强行压缩回体内，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慕清雪和文渊更是被定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这就是化神后期的绝对压制！
“先从你开始。”剑无心看向正在施法的月璃，屈指一弹。
一道黑色剑气射出，速度不快，但所过之处，空间都留下永恒的裂痕。这一剑，足以秒杀任何元婴！
月璃正在施展月华引魂术的关键时刻，根本无法闪避。她脸色惨白，却咬紧牙关没有中断施法——她在赌，赌叶凡能挡住这一剑！
但叶凡动不了。
他的太初道种在疯狂运转，试图冲破空间冻结。可化神后期的法则压制，远超他现在的修为层次。除非
除非燃烧道种本源！
那是自毁根基的做法，一旦用了，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道种崩碎、身死道消。
没有犹豫的时间。
叶凡眼中闪过决绝，正要催动——
“够了。”
一个苍老，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响起。
声音来自巨剑之下。
剑痴老人，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浑浊了一瞬，随即变得清澈如剑，洞穿虚妄。他眉心的锁魂针，正在月华的包裹下缓缓退出，针尖滴落一滴黑血。
“三百年”老人缓缓站起，每动一下，周身就爆发出噼啪的骨骼声响，“老朽镇压剑冢三百年，却让宵小在眼皮底下布下如此恶阵。惭愧，惭愧。”
他看向剑无心，目光平静，却让剑无心周身的空间冻结开始松动。
“师师叔？”剑无心声音颤抖，冥帝精血的加持竟在这一眼下开始不稳，“你怎么可能挣脱锁魂针？”
“锁魂针，锁的是魂。”剑痴抬手，拔出眉心最后一寸针尖，“但老朽的剑心早就与这剑冢十万剑意融为一体。你锁我一人之魂，锁得住十万剑魂么？”
话音落，他并指如剑，轻轻一点。
没有剑气，没有光华。
但剑无心胸口那滴冥帝精血，突然剧烈震颤，然后开始蒸发！
“不——！！！”剑无心尖叫，“冥帝大人救我！”
“谁也救不了你。”剑痴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整个剑冢的十万魔剑，齐齐调转剑尖，指向了剑无心！
不是被控制，而是被“净化”了。剑痴以自身三百年剑意为引，沟通剑冢深处历代天剑宗先贤留下的正道剑意，将魔剑中的幽冥之气强行驱逐！
十万魔剑，重归正道！
“以剑冢之名，”剑痴声音如洪钟大吕，“判你——万剑穿心。”
十万剑，齐发！
剑无心绝望地嘶吼，全力催动冥帝精血，在身前布下九重幽冥护盾。但在十万正道剑意的冲击下，护盾如泡沫般破碎。
第一柄剑，贯穿左肩。
第二柄剑，刺穿右腿。
第三柄、第四柄
剑无心被钉在巨剑之上，万剑穿身。但他还没有死——冥帝精血在强行续命。
剑痴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个曾经最器重的师侄，眼中闪过痛惜:“三百年前，你师尊将你托付于我，说你是天剑宗千年不遇的剑道奇才。老朽倾囊相授，视你如子”
“可你，选了这条路。”
剑无心惨笑:“师叔你不懂这世间，正道早就死了唯有力量永恒”
“所以你投靠幽冥殿，献祭北原亿万生灵，换取力量？”剑痴摇头，“错了。大错特错。”
他抬手，按在剑无心眉心。
“今日，老朽废你修为，逐你出天剑宗。至于你的命”剑痴看向叶凡，“交给太初传人处置。”
一道精纯剑意涌入剑无心体内，将他丹田、经脉、识海全部斩碎！冥帝精血失去载体，化作一缕黑烟想要遁走，却被剑痴一指点碎。
剑无心瘫软在地，修为尽废，已成废人。
剑痴这才转身，看向叶凡，深深一揖:“多谢小友相助，否则老朽恐永世沉沦。”
叶凡连忙回礼:“前辈言重了。晚辈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揭露剑无心的阴谋，阻止葬剑计划。”
“葬剑计划”剑痴看向巨剑，叹息，“此计划的关键，其实不是十万魔剑，而是这柄‘天剑宗祖师剑’。剑无心想以幽冥之力污染祖剑，接引冥帝真身降临。如今祖剑虽未被彻底污染，但也已受损。”
他顿了顿，忽然道:“小友体内，有五道传承，其中一道是阵皇传承吧？”
叶凡点头。
“那就好。”剑痴走向巨剑，“祖剑之下，封印着一条‘古星路’入口。那是上古时期，天剑宗祖师与紫霄仙帝共同开辟，通往混沌海眼的捷径。如今祖剑受损，封印松动，老朽需坐镇此地三年修复。在此期间，古星路可由小友使用，但”
他神色凝重:“古星路中，有祖师留下的一道考验。唯有通过考验，才可借道而行。否则，强行闯入，必遭星路反噬，魂飞魄散。”
“什么考验？”
剑痴指向巨剑剑柄处:“剑心试炼。”
“持你之剑，入祖剑幻境。若能在一炷香内，明悟‘剑心通明’，便可过关。”
“若不能呢？”
“剑心蒙尘，永困幻境。”
叶凡沉默。
他擅医道、阵道、战道，却唯独不精剑道。这考验，对他极为不利。
慕清雪忽然开口:“前辈，可否由我代他试炼？我修剑道，或许”
“不可。”剑痴摇头，“古星路的考验，只认太初道种持有者。旁人代试，星路自毁。”
叶凡看向那柄百丈巨剑，剑身上的裂痕如同狰狞的伤口。
他想起药魂尊者的话:“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剑道，亦是道。
太初大道，包罗万象，当容得下一剑。
“我试。”
叶凡踏步，走向巨剑。
剑痴点头，袖袍一挥。巨剑剑柄处，一道光门缓缓开启。
门内，剑意如海。
叶凡最后看了一眼慕清雪等人，转身，踏入光门。
光门闭合。
剑冢重归寂静。
只有剑痴老人，望着巨剑，轻声自语:
“太初传人，剑心试炼老朽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毕竟，祖师当年留下的预言中”
“持太初道种，过剑心试炼者——”
“当为‘斩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