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记忆残渣。
周围的殿堂景象随之崩塌。
雨柔站在一片规则的废墟中，周身暗红雾气缓缓收敛，重新融入体内。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迷茫，不再空洞，而是一种经历过破碎又强行重组的坚定。
通讯频道里传来灵风的声音：
“雨柔？你还活着吗？”
“活着。”
雨柔说：
“而且想起来了。大部分都想起来了。”
“记忆恢复了？”
璃心惊喜地问。
“恢复了自我认知。”
雨柔纠正：
“我是雨柔，影堂之主，为逝者讨债之人。具体的记忆还是一片碎片，但我知道我是谁了——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整个规则迷宫开始剧烈震颤。
其他区域，战斗也在白热化。
灵风和璃心的小队遭遇了“记忆复制体”大军——数十个由他们记忆碎片构成的幻影，使用着他们的战斗技巧，模仿着他们的战术配合。
但这些复制体没有灵魂，只有程序。
“就是现在！”
灵风喝道。
断星剑出鞘，【无式剑道】全力展开。他一剑斩向冲在最前面的复制体，剑意锁定“存在连接”。
剑锋过处，复制体身体出现平滑的切痕——不是被斩碎，是被从规则层面“切除”。
几乎同时，璃心的【创生之光】如潮水涌出。
淡金色的光芒渗入切痕，不是修复复制体，而是修复被斩断的“空间连续性”。
光芒所过之处，复制体存在的“基础”被稳固，但它的“连接”被永久斩断。
复制体僵在原地，然后像沙堡般溃散。
“斩天补天！”
灵风低喝。
两人如舞蹈般配合，剑光与金光交织。灵风每一剑都精准斩断复制体的规则连接，璃心立刻修复空间防止迷宫自我愈合。
三十秒内，十七个复制体灰飞烟灭。
“这招……有点厉害。”
灵风喘着气说。
“还能更厉害。”
璃心擦去额头的汗：
“如果我们能练到心意相通，说不定能斩断更根本的东西——比如这个迷宫的存在基础。”
其他小队也陆续突破重围。
阿木的菌丝网络在迷宫中找到了一条隐藏通道——那是迷宫自我维持的“能量脉络”。
他带领小队顺着脉络反向侵蚀，用菌丝污染了部分规则结构。
苏沉舟的指挥舰在外围监测到迷宫的稳定度在持续下降。
“机会来了。”
他在频道里说：
“所有小队，向迷宫核心突进！饲主一定在那里留了什么！”
五支小队从不同方向杀向迷宫中心。
路上依然有阻力，但已经构不成威胁。雨柔的【心毒】能精准侵蚀规则节点，灵风和璃心的“斩天补天”能破坏防御结构，阿木的菌丝网络能提供实时导航。
七分钟后，他们在迷宫核心汇合。
这里是一片纯白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类人轮廓。
轮廓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一团由规则和数据构成的虚影。
“欢迎。”
轮廓发出机械而宏大的声音：
“比我预计的快了三分十七秒。你们的成长……令人欣慰。”
苏沉舟上前一步：
“你就是饲主？”
“我是他在这个节点的投影。”
轮廓说：
“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测试程序。”
它“看”向苏沉舟：
“特别是你，容器。度比预期高了127。是因为同伴的牺牲吗？还是因为……你终于开始理解混沌的本质？”
苏沉舟没有回答，而是问：
“你刚才说‘测试’？”
“当然。”
轮廓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冰冷的愉悦：
“伪终焉之心的铸造需要最优质的材料。而材料的筛选，需要……压力测试。你们每斩断一根触须，每经历一次生死，每失去一个同伴，都会让你们的灵魂模板更加‘纯净’，更加‘强大’。”
它顿了顿：
“顺便一提，就在刚才，因为你们成功突破这个迷宫，伪终焉之心的铸造进度……又提升了1。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所以我们在帮你筛选材料？”
灵风冷声道。
“是互相成就。”
轮廓纠正：
“你们获得力量，获得成长，获得战斗的意义。我获得……完美的灵魂模板。等到终焉之心完全苏醒，你们中最优秀的那个——大概率是你，苏沉舟——将成为承载它的完美容器。”
它“看”向雨柔：
“而你，雨柔堂主。你的【心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情绪规则化的案例很少见，你会是很好的……辅助组件。”
雨柔啐了一口：
“做你的梦。”
轮廓似乎笑了笑：
“那就继续努力吧。继续战斗，继续成长，继续……为我完善材料库。”
投影开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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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送你们一份礼物——迷宫将在三十秒后自毁。抓紧时间逃吧。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纯白空间开始崩塌。
“撤退！”
苏沉舟喝道。
五支小队冲向最近的出口。
规则迷宫在身后层层瓦解，像融化的冰雪。
他们冲出来时，正好看到第三节点表面炸开一团巨大的能量风暴——那是迷宫自毁引发的连锁反应。
“趁现在！”
雨柔指向节点表面因风暴暴露出的能量导管：
“炸了它！”
格罗姆的规则干扰炸弹被同时引爆。
十二枚炸弹在节点表面炸开，灰白色的规则符文如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终焉能量的流动被强行扰乱、停滞、逆转。
第三节点开始崩溃。
比第七节点更剧烈，更狂暴。
整根触须的能量流动彻底紊乱，周围三个星域的空间结构都出现了涟漪般的震荡。
“撤！全速撤退！”
苏沉舟在频道里吼。
五艘潜航艇调转方向，朝着虫洞出口全速冲刺。
身后，第三节点在能量风暴中分崩离析，终焉触须像被斩断的巨蟒般疯狂抽搐。
虫洞出口就在眼前。
他们一头扎了进去。
穿梭过程比来时更颠簸，因为后方节点崩溃的能量余波在冲击虫洞结构。
但所有人都咬牙挺住了。
七分钟后，希望要塞的机库出现在视野中。
潜航艇依次降落，舱门滑开，队员们踉跄走出。
虽然疲惫，虽然带伤，但五十个人一个不少——零死亡，目标完成。
雨柔最后走出舱门。
她站在机库的灯光下，看着迎接的人群，看着跑过来的璃心，看着远处抱着剑的灵风，看着指挥台上对她点头的苏沉舟。
她抬起手，看着指尖缭绕的暗红雾气。
雾气不再狂躁，不再混乱，而是如呼吸般平稳地流动。
“我回来了。”
她轻声说，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
“虽然……记忆还不完整。”
璃心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
“你没事就好！”
雨柔僵硬了一瞬，然后轻轻拍了拍璃心的背：
“嗯。我没事。”
灵风走过来，上下打量她：
“看样子没缺胳膊少腿。”
“你也是。”
雨柔难得没怼他：
“你那招‘斩天补天’……还行。”
“只是还行？”
“不然呢？要我夸你剑法天下第一？”
“那倒不必。”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苏沉舟从指挥台走下来，看着众人：
“任务完成。第三节点被破坏，我们拿到了更详细的数据，而且……零伤亡。”
他顿了顿，看向雨柔：
“更重要的是，有人找回了自己。”
雨柔点头：
“虽然只是开始，但……是个好的开始。”
就在这时，阿木突然惊叫起来：
“等等！菌丝网络检测到异常信号——来自我们带回来的数据样本！
众人赶到数据分析室。
屏幕上，从第三节点带回的数据正在自动解析，显示出一行行加密信息。
信息的核心内容很简单：
“加速原因：高质量灵魂模板持续输入。”
“预计完成时间：根据当前效率，97天。”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
“致苏沉舟：当你读到这条信息时，说明你又通过了一次测试。继续努力，我期待着你完全成熟的那一天。”
机库里一片死寂。
只有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雨柔打破沉默：
“所以……他一直在看着我们。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他计划里？”
“不一定。”
苏沉舟盯着屏幕，眼中暗金光芒流转：
“红鲤说过，终焉本身不是敌人，饲主才是。她还说……需要桥梁。”
他转身，看着窗外的星空。
“如果这一切都是测试，那我们就通过给他看。如果他想把我培养成容器——”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
“那我就成为能装下他野心的……最大容器。”
窗外，星空依旧黑暗。
但希望要塞的灯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亮。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仅赢了战斗。
还赢回了一个同伴。
以及，对抗命运的……决心。
……
（本 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