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答谢宴，他用了十二分心思。
暮色渐沉。
京城饭店的玻璃门映出匆匆人影。
她曾羡慕的售货员岗位，如今不过是大人物随口一句话的事。
京城供销社内。
张桂栀攥着崭新的工作证，指尖微微发颤。
傍晚时分，大领导带着他们踏入京城饭店的旋转门。
您几位这边请。”
服务生躬身推开包间雕花门。
木门吱呀作响，谭映雄领着何雨柱与谭映茹走了进来。”
这位是我师兄，也是妹夫。”
介绍声刚落，大领导早已起身相迎，甚至亲手为厨师拉开座椅。
开水白菜。”
何雨柱合上烫金菜单。
文思豆腐，清汤煮豆腐丝。”
谭映茹补充道。
谭映雄弹了弹制服下摆：龙须面一碗。”
服务生收菜单的手顿了顿——开水要吊足八小时高汤，豆腐要切得穿得过绣花针，龙须面得拉出2048根。
再加红烧肉和炖鸡！大领导洪亮的声音震得水晶杯轻颤，放心点，我每年有顿免费餐！
后厨里，主厨谭辉盯着菜单直瞪眼，菜刀啪地剁进砧板。
豆腐切成细丝，细如发丝，竟能穿过针眼。
桌上有三道菜让谭辉直皱眉头。
“小张，这桌客人是谁？怎么专挑这么难的菜？”
“谭师傅，店里有规矩，包间客人的身份不能打听。”
“我就随便问问。”
这些菜并非做不出来，只是极费功夫。
更糟的是，他没法保证每次都能做好。
尤其是文思豆腐，他切的丝总是差些火候。
谁点的这些菜？分明是刻意刁难。
谭辉叹了口气，回到灶台开始备菜。
他决定先做炖鸡、烧鹅和红烧肉，把费工夫的菜放到最后。
一桌菜足足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还叫了三个帮手。
可惜出了岔子——龙须面两次拉制失败，最后只得请人帮忙；文思豆腐的丝也不够细。
好在总算勉强完成了菜品，只是不知点菜的是何方神圣。
包间里，大领导正忙着给儿子夹菜。
杨久埋头猛吃，从未尝过如此美味。
一旁的张桂栀起初还有些拘束，直到大领导给他堆了满满一碗，并强调“这里不许打包”
何雨柱三人倒是吃得斯文。
“面条还行，豆腐丝粗了，开水白菜的汤不够清，这桌菜水平一般。”
“鸡汤火候差点意思。”
“红烧肉还不如师兄做的好，也就烧鹅勉强合格。”
尽管三人压低声音，大领导和杨久仍听得清楚。
大领导暗自诧异——这桌菜居然还能挑出毛病？不过口味因人而异，他也没多言，只顾着给儿子添菜，自己只尝了几块红烧肉。
觉得腻了，他便夹了片开水白菜。
一入口，大领导愣住了：普普通通的白菜竟能这般美味？
“儿子，尝尝这个！”
杨久不以为然——白菜能有多好吃？可嚼了两下便瞪大眼睛。
返京途中，父亲曾问他未来的打算。
此刻，杨久终于有了答案。
他放下筷子，郑重说道：“爸，我要学厨——就学能把白菜做得这么好吃的厨艺。”
大领导笑容温和。
他从未打算让儿子走仕途。
亡妻离世后，他与续弦又育有两子。
如今杨久想掌勺，他便点头成全。
只要有弟弟们的庇护，杨久想做什么都无妨。
大领导不愿让杨久踏入仕途自有缘由：
其一，杨久目不识丁。
其二，他生性怯懦，易被他人操控。
其三，官场尔虞我诈，以杨久的心性难以周旋。
学厨艺倒不错！日日能尝美味。
大领导慈爱地望着杨久。
片刻后服务员再度进门时，他客气地说道：劳驾请谭师傅过来一趟，有事相商。”
听闻要唤谭辉前来，谭映雄暗叫不妙——若被父亲知晓今日那三道菜出自他们之手，免不了一顿责罚。
食客邀见谭辉在京城饭店本是寻常事。
谭师傅，又有领导请您。”
主任恭敬地来到后厨。
谭辉放下印有何雨柱同款的搪瓷茶缸，快步跟上。
这次是点开水白菜那桌客人，恐怕来意不善。”
主任压低声音。
莫非来踢馆的？谭辉骤然止步。
二人神情凝重地商议对策，终究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包厢内，大领导正享用美食，忽见对面三人神色骤变：诸位这是？
无事，无事。”
谭映雄慌忙遮掩。
大领导识趣地不再追问。
大领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牌摩托车的钥匙，车子是我私人购买的。
在1961年，一辆摩托车意味着什么？
那时候骑着这辆车回村，比现在开飞机回去还要轰动百倍。
“这我们不能收，太贵重了。”
“拿着吧，找人不一定需要多久，骑车去会方便些，也能更快找到我女儿。”
“别拒绝，我不喜欢欠人情，这东西就算是还你的情。”
话里意思很清楚，你帮我找回女儿，摩托车就是谢礼。
虽然谢礼丰厚，但并非白送，毕竟还得请人帮忙办事。
握着钥匙，何雨柱稍作迟疑，最终收下了。
有辆摩托车确实更方便，能更快找到那丫头。
“那就不客气了。
“放心，只要你肯去，一切都给你安排妥当。”
他最不愿意欠人情。
欠了人情，日后对方若提出要求，应还是不应？
如今送出这辆车，看似代价不小，但在大领导看来很值。
“小何，你在哪个单位？我回头让人打个招呼。”
“我在……”
何雨柱话未说完，包间门被敲响。
听到敲门声，何雨柱和谭家兄妹心里一紧。
完了，要挨训了。
“请进。”
门推开后，谭辉跟着京城饭店的主任走了进来。
一进门，谭辉就看到三个眼神躲闪的年轻人。
呵，这三个小子怎么来了？
谭辉冷冷瞪了过去。
虽然平时随和，但这小老头真发起火来也是会动手的。
三人吓得连忙起身，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局促站着。
大领导注意到他们的异样，但没多想，眼下拜师要紧。
“领导，您叫我们来有什么指示？”
“我想请教这桌菜的师傅几个问题——开水白菜的汤明明像清水，怎么会有鸡汤味？这豆腐是怎么切的？还有这面，怎么能拉得这么细？”
先解答疑惑，再提拜师的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