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低头绞着衣角,偷瞄眼前这个俊朗的后生——街道办副主任的头衔,在这穷乡僻壤简直凤毛麟角。
谭映雄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盘算。
这是要他把这姊妹花里挑一个呢。
“打扰了,我叫谭映雄。”
话音刚落,姐妹俩的脸“腾”
村里糙汉子哪会这般温声细语地说话?
“亚楠去晾凉水!丹丹给小谭同志屋里洒些井水!”
“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当自己家一样!”
她盘算着:大女儿丹丹十九岁最合适,等婚事定下,再让这位京城女婿给亚楠牵线说媒。
村长妻子担心谭映雄对丹丹不满意,特意安排两个女儿同时露面。
待母亲离开后,丹丹端着茶壶走出来。”
谭大哥,请喝茶。”
少了母亲在场,她不再拘谨,敢直视对方。
谭映雄有意保持距离,两个姑娘却浑然不觉,反以为他是害羞。
为避免纠缠,谭映雄埋头研究带来的文件。
专注工作时,两姐妹识相地没来打扰。
谭映雄进屋后整日未出,直到傍晚收工时分才现身门口。”
谭大哥在看什么呢?丹丹凑过来问。”
看看农村收工和城里下班有什么区别。”
他随口搪塞。
“这小谭将来肯定大有作为,听说回来后整天闷在屋里研究文件,家门都不出。
村长媳妇连连点头,对丈夫的话深以为然。
这些收工的汉子满身汗臭有什么可看的?除了工作还能干什么?
谭映雄的目光始终锁定王向南住的房屋,也就是村长隔壁那户人家。
这家的老太太跟村长父亲是亲兄弟俩。
村长得管老太太叫大妈。
两家的亲戚关系明明白白。
谭映雄没等多久,就看见这家人陆续回来。
他在人群中搜寻着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
然而看了半天,这家并没有老妇人口中那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
全是快三十岁的人。
还没回来吗?谭映雄心生疑问。
没等到目标,他起身准备去地里转转。
刚站起来就被村长叫住:“小谭准备准备,该吃饭了!”
谭映雄来时带了饭票和现金,这些开销都是公务经费。
他在村长家吃饭,村长家其实是占了便宜。
村里接待上头人员原本就是分内事。
“饭先留着,天快黑了正好凉快,我去转转地形早点把图画完。”
“画图啊?让丹丹陪你去吧,她对地形熟。”
王丹丹刚迈出脚,谭映雄就严肃地说:“男女有别,被人看见影响不好,还是安排男同志吧。”
这话一出口,王丹丹眼圈霎时红了起来。
她明白了,谭映雄这是没看上自己。
要是真有意,怎么会担心名声问题?
村长顿时明白女儿没戏了,态度立刻冷淡下来:“那你自个儿去吧,不懂再来问。”
既然不是女婿候选人,那就是外人,工作是公事公办。
村长瞬间觉得谭映雄怎么看怎么碍眼。
谭映雄对村长变脸毫不在意。
要真让王丹丹跟着,以后准惹麻烦。
乡里乡亲的,闲话传起来可不含糊。
等谭映雄走远,村长媳妇忙不迭埋怨:“你急什么?他看不上丹丹,说不定中意亚楠呢?就算亚楠不行,大伯家的小翠也可以试试啊!京城来的干部哪会那么随便就看对眼?”
“亚楠太小,变数太大。
这倒不是村长心胸窄。
当爹的眼里,自家闺女配谁都绰绰有余。
父亲总觉得,女儿嫁给谁都亏。
谭映雄居然瞧不上他闺女,这事儿着实让人恼火。
“你想太多了,我看着小伙子挺好,为人正派,至少不是那种轻浮的性子。
“话是这么说,可如今被拒绝,丹丹心里不好受。
“那也没办法,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我去劝劝她。”
田间道上。
谭映雄循着白日的路线来到田野。
绿浪翻涌的稻田里,除了几座孤零零的稻草人,再不见半个人影。
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掠过田间。
谭映雄一路张望,最终在一处小山坡发现了那少年——瘦削黝黑,头发泛黄,正蹲在草丛间挖野菜。
他手里攥着小小的一把野菜,动作麻利。
谭映雄试探着喊了一声:“王向南……”
少年闻声回头,见是个陌生人,愣了片刻才开口:“你叫我?”
声音意外地浑厚,与他单薄的身形极不相称。
果然是他!谭映雄心头一喜。
“是我。
“她们说我什么?”
见他神色不对,谭映雄连忙解释:“别误会,是替你抱不平,说你堂婶苛待你,连正经屋子都不让住。”
“哦。”
山坡上的野菜早被挖得稀疏,得仔细翻找才行。
此刻他背对着谭映雄,后颈那颗绿豆大的黑痣清晰可见。
“听说你左肩有道疤,是摔的?”
“打小就有,记不清怎么来的。”
果然有疤!谭映雄暗自狂喜,这功劳总算十拿九稳了。
“能让我看看那道疤吗?”
王向南猛地停手,不满地瞪过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得挖野菜,没空闲聊!”
谭映雄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两个烧饼——还是昨儿在车站买的。
“请你吃。”
“不该拿的不能拿,我不吃。”
“不是白给,我需要个熟悉村子的人带路画地图,烧饼算报酬。”
“带路?”
“你常挖野菜,对各村各户都熟吧?”
“路我闭着眼都能走”
“开好条子了。”
王向南蹿起来时带翻了马扎:“干!我这就带同志去认路!”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