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若宁的目光落在他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上,喜悦中立刻掺入一丝狐疑:“叶凡,你这里面装的什么?不会是积攒了一个月的臭袜子脏衣服,特意背回来让你老娘给你当免费洗衣工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手去拉背包的拉链。
叶凡还没来得及阻止,拉链“哧啦”一声被完全拉开。
刹那间,一沓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粉色百元大钞,如同决堤的洪水,“哗啦”一声从背包口涌了出来,有几捆甚至滚落在地板上!
客厅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那堆粉红色的钞票在灯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泽。
古若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猛然收缩,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惊恐,死死盯着叶凡:
“叶——凡——!!!你你干什么了?你犯法了?”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向地上那堆钱。
叶临漳也被这景象惊得睡意全无,他快步上前,蹲下身捡起一捆钞票,崭新的封条和银行印章清晰可见。
他抬头看向叶凡,眼神里充满了与妻子同款的震惊、质疑和深深的忧虑:“小凡!这这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钱?”
叶凡看着父母如临大敌、仿佛下一秒就要大义灭亲的表情,哭笑不得,赶紧解释:“爸!妈!你们想哪儿去了!我没犯法!这钱干干净净,是我自己赚的!咱老叶家的孩子,能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吗?”
“你自己赚的?”古若宁的音调再次拔高,充满了浓浓的不信,“你糊弄鬼呢?!一个月没见,你能赚这么多钱?”
夫妻俩此刻心意相通,异口同声地质问。墈书君 芜错内容
真的是我自己赚的!骗你们干嘛!”叶凡无奈地摊手,语气却异常认真,“你们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他本来就打算国庆的时候跟爸妈说清楚自己开了公司,这样他也能安心搞事业,而且他也没忘记暑假说的要给老叶换车呢!
客厅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凝重。
老叶夫妇板着脸坐在长沙发上,叶凡则被“勒令”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颇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架势。
那堆惹眼的钞票静静地躺在茶几旁的地板上,成为这场家庭会议最醒目的背景。
古若宁用力一拍茶几,柳眉倒竖:“别嬉皮笑脸的!赶紧给我交代清楚!这钱到底怎么回事!”
“交代交代。”叶凡收敛笑容,坐直身体,“简单说,我创业了,开了公司,最近收益不错,这只是一部分。”
“开公司?”古若宁和叶临漳同时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古若宁连珠炮似的追问:“什么时候开的?你才刚上大学一个月!开公司?你拿什么开?本钱哪里来的?”
叶临漳也紧锁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儿子。
“别急,听我慢慢说。”
叶凡清了清嗓子,开始“坦白”,“其实从今年5月份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你们还记得我那段时间,天天拎着黑塑料袋,买一堆柠檬和冰块回来,捣鼓什么手打柠檬茶吧?”
老叶夫妇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段日子叶凡确实神神秘秘,常常一身柠檬味很晚才回家。
“对,就是靠那个,攒下了第一桶金。”叶凡继续说道,“然后,机会来了。6月份不是有世界杯嘛?我就用卖柠檬茶赚的钱,还有嗯”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父母的脸色:“还有高考后学校、市里给的奖学金,都拿去买了世界杯的体育彩票。”
“什么?你把奖学金也拿去赌球了?”古若宁惊叫一声,腾地站起来,顺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要砸过去,气得脸都白了,“你个败家玩意儿!胆子比天还大啊!那是奖学金!是”
“妈!妈!冷静!冷静!”叶凡赶紧举手做投降状,语速飞快,“我没赌!我是研究分析过的!而且结果是好的!都赚了!赚了很多!真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彩票了!”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
一旁的叶临漳听到儿子把奖学金也押上去了,惊得手里的烟都差点掉地上,想劝妻子消消气,又觉得儿子这事做得实在离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吱声,只是紧张地看着老婆。
古若宁举着抱枕,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儿子那张写满“我错了但结果很好”的脸,又气又急。
她深吸了几口气,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眼神里透着远超同龄人成熟和沉稳的儿子,那股火气不知怎么的,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后怕,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雏鹰离巢试飞、既担忧又隐隐骄傲的复杂心情。
古若宁挑了挑眉,抱着胳膊,不悦道:“好!就算你赌球呸!买彩票赚了钱!那你开公司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们?翅膀硬了是吧?”
“嘿嘿,哪能啊老妈!”叶凡见母亲情绪稍缓,赶紧凑过去,狗腿地给她捏肩膀,“不是瞒着你们,是当时公司刚起步,千头万绪的,我怕说了你们担心,也怕万一没搞成让你们空欢喜一场嘛!这不,现在站稳脚跟了,有点成绩了,立马就回来‘坦白从宽’了嘛!”
古若宁感受着儿子有力的手指按在肩头,听着他“花言巧语”的解释,心里的气又消了几分。
她看着丈夫叶临漳小心翼翼地弯腰开始整理地上散落的钞票,看着儿子脸上那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带着自信和担当的神情,最终,所有的担忧、埋怨和惊怒,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包含着无限感慨的叹息。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叶凡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释然:“你这孩子主意是越来越正了。算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要记住,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别走歪路,别干昧良心的事爸妈也就也就随你了。”
灯光下,古若宁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水光。
她知道,怀里那个需要她事事操心的小男孩,是真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