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顾九渊送沈清辞回住处。月色如水,洒在行宫的青石路上。
“三日后回京,我便让钦天监择选吉日。”顾九渊握着她的手,“最快的话,年底便可完婚。”
“会不会太快了?”沈清辞问。
“快吗?”顾九渊停下脚步,看着她,“我觉得已经等了太久。”
沈清辞心中柔软,靠在他肩上:“那……听你的。”
两人在月下相拥,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星痕抱着用布裹着的龙阙剑,静静守候。剑身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仿佛在诉说着跨越时空的喜悦。
这一夜,许多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而属于顾九渊和沈清辞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荣归京城,暗流未息
三日后,秋狩队伍启程回京。
与来时相比,队伍的气氛截然不同。三皇子一系偃旗息鼓,承恩公府的人更是夹着尾巴做人。而靖王府的车驾前,不时有官员前来问安道贺——陛下赐婚靖王与沈家大小姐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
马车内,沈清辞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秋景,心中平静而充实。小莲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回京后的安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姐,不,王妃!咱们回府后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嫁妆了?虽然陛下赐婚,内务府会操办,但咱们自己也得准备些体己的东西……”
沈清辞失笑:“还早呢。倒是济安堂,我几日未去,不知情况如何。”
“林老肯定会打理好的。”小莲道,“不过小姐,您以后成了靖王妃,还能继续开医馆吗?”
“能。”沈清辞肯定地道,“王爷答应过我的。”
小莲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担心:“可是……那些宗亲贵妇们,会不会说闲话?”
“随她们说去。”沈清辞淡淡道,“我行医救人,问心无愧。况且……”她想起顾九渊坚定的眼神,“有王爷在,无人敢当面置喙。”
马车外,顾九渊骑马而行。他已换回亲王常服,气度威严,只是背上的龙阙剑依旧用布裹着,显得有些突兀。星痕跟在一旁,低声道:
“王爷,京中来报,这几日沈府门庭若市,许多官员家眷都去拜访道贺。沈尚书……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顾九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派人去沈府守着,凡有借机攀附、送礼钻营的,一律挡回去。清辞的嫁妆,按最高规格准备,从本王的私库里出,不必动沈府公中。沈弘若是有意见,让他来见本王。”
“是。”星痕应下,又道,“还有一事,王诚案牵涉的几个官员,这几日家中频频有人进出,似乎在串联什么。另外……家庙那边传来消息,沈二小姐沈清婉得知赐婚消息后,砸了屋内所有东西,哭闹不休,看守的婆子有些压不住。”
“沈清婉?”顾九渊眉梢微挑,“派人去告诉家庙主持,若再让她闹事,便送去更‘清净’的地方。至于那些串联的官员……名单记下,回头一并收拾。”
“属下明白。”
队伍行进到下午,终于抵达京城。城门处,早有百姓聚集围观,想一睹未来靖王妃的风采。沈清辞的马车经过时,能听到外面传来议论声:
“那就是沈大小姐?未来的靖王妃?”
“听说医术高明,救了太妃娘娘呢!”
“还跟靖王殿下一起坠崖,共历生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清辞放下车帘,心中并无波澜。这些赞誉或非议,于她而言,已不重要。
沈府门前,沈弘早已带着全府上下在门外等候。见到靖王府的车驾,连忙上前行礼。
顾九渊下马,亲自掀开车帘,扶沈清辞下车。这个举动,让围观的众人和沈府下人都暗自吸气——靖王殿下对这位未来王妃,真是宠到了骨子里。
“老臣参见王爷,参见……王妃。”沈弘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沈大人不必多礼。”顾九渊语气平淡,“清辞累了,先让她回房休息。嫁妆之事,本王已派人来与府上对接,沈大人配合即可。”
“是是是,老臣明白。”沈弘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沈清辞向父亲行了一礼,便带着小莲回了清辞院。院中一切如旧,但下人们的眼神已然不同,敬畏中带着讨好。
柳姨娘很快来了,满脸堆笑:“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妾身早就看出大小姐不是池中物,如今果然……”
“姨娘有心了。”沈清辞打断她的奉承,“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府中事务,还是劳烦姨娘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柳姨娘识趣地退下。
沈清辞坐在窗前,看着熟悉的院落,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短短数月,她从一个人人可欺的病弱嫡女,成为了御赐的靖王妃。这其中曲折,不足为外人道。
傍晚时分,靖王府送来了第一批嫁妆清单和聘礼。长长的礼单,珍贵的器物,看得沈府上下眼花缭乱。沈弘捧着礼单,手都在抖——这规格,甚至超过了当年公主下嫁!
而沈清辞只扫了一眼,便让柳姨娘登记入库。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三日后,钦天监选定的吉日送到靖王府和沈府——婚期定在三个月后的腊月十八。时间虽紧,但以靖王府和内务府的能力,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绰绰有余。
赐婚的旨意和婚期确定后,沈清辞正式开始了待嫁生活。按规矩,待嫁期间不宜抛头露面,但她还是坚持每日上午去济安堂坐诊两个时辰——这是顾九渊特准的,也是她为自己争取的权利。
济安堂的生意越发红火。未来靖王妃坐诊的消息传开,不仅女眷,连一些官员都慕名而来,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攀附靖王府。沈清辞对此心知肚明,但来看病的,她都一视同仁,精心诊治;来攀关系的,她则客气疏离,不接话茬。
这日,她正在济安堂为一位老夫人诊脉,林老悄悄进来,低声道:“小姐,后堂有位病人,情况有些特殊,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清辞诊完脉,开了方子,嘱咐了注意事项,才随着林老来到后堂。
后堂的隔间里,坐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身形纤细,身边只跟着一个沉默的丫鬟。见到沈清辞进来,那女子缓缓摘下了帷帽。
沈清辞瞳孔微缩——竟是沈清婉!
不过短短数月,沈清婉已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往日的娇艳张扬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死寂和……隐隐的疯狂。
“姐姐见到我,很惊讶?”沈清婉的声音沙哑,带着讥诮。
“你怎么出来的?”沈清辞冷静地问。家庙看守森严,沈清婉不可能随意进出。
“自然是求了父亲。”沈清婉扯了扯嘴角,“我说,我想在姐姐出嫁前,亲自向姐姐道贺。父亲……心软了。”
沈弘会心软?沈清辞心中冷笑,怕是觉得沈清婉还有利用价值,或是想借机缓和与自己的关系吧。
“你有什么事?”沈清辞不想与她虚与委蛇。
沈清婉盯着她,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嫉妒:“我来恭喜姐姐啊。恭喜姐姐攀上了高枝,成了靖王妃。真是好手段,好本事!把我们母女害得这么惨,自己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害你们?”沈清辞语气平静,“王氏勾结其兄贪墨国帑,你设计害我身败名裂,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何来我害你们之说?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你胡说!”沈清婉激动地站起来,“是你!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早就勾搭上了靖王,设下圈套害我们!沈清辞,你别得意得太早!靖王现在宠着你,不过是图新鲜!等娶了你,玩腻了,就会把你扔到一边!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
她越说越激动,面容扭曲,几乎要扑上来。旁边的丫鬟连忙拉住她。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她:“说完了?说完可以走了。济安堂是看病的地方,不接待疯子。”
“你骂我疯子?!”沈清婉尖叫道,“沈清辞,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被靖王抛弃!诅咒你……”
“堵上她的嘴,扔出去。”沈清辞对闻声进来的林老和伙计道。
两个伙计上前,制住沈清婉,用布堵住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那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也跟着跑了。
林老担忧地看着沈清辞:“小姐,这……”
“没事。”沈清辞摆摆手,“她翻不起浪了。”话虽如此,她心中却升起一丝警惕。沈清婉眼中的疯狂,不像是装出来的。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傍晚回府,沈清辞将此事告诉了顾九渊——他几乎每日都会来沈府“探望”,美其名曰商议婚礼细节,实则就是来看她。
顾九渊听后,眼神冷了下来:“家庙那边的人该换换了。至于沈清婉……”他沉吟片刻,“本王会让人盯着她。若她安分,留她一命也无妨;若她敢有什么动作……”
他没说完,但眼中的杀意已说明一切。
“对了,有样东西给你。”顾九渊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沈清辞打开,里面是一支凤穿牡丹的金步摇,做工极其精湛,凤凰的眼睛是两颗罕见的红宝石,牡丹花瓣薄如蝉翼,栩栩如生。
“这是……”
“母妃的遗物。”顾九渊轻声道,“她临终前交代,让我将来交给我的王妃。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沈清辞心头一颤。先靖王妃的遗物……这意义非同一般。
“太贵重了……”
“再贵重,也不及你贵重。”顾九渊拿起步摇,轻轻簪在她的发间,“很美。”
沈清辞脸颊微红,心中却甜如蜜。
两人正说着话,星痕忽然匆匆进来,面色凝重:“王爷,有紧急军报。”
顾九渊眉头一皱:“说。”
“北境八百里加急,北狄左谷蠡王乌木,率五万铁骑,突袭边境重镇云州!云州守将战死,城……城破!”
“什么?!”顾九渊猛地站起,脸色骤变。
沈清辞也吃了一惊。北狄犯境?还破了云州?云州是北境门户,一旦失守,北狄骑兵可长驱直入,直逼中原!
“皇兄可知道了?”顾九渊沉声问。
“军报直接送进宫了,陛下紧急召集群臣议事,请王爷立刻进宫!”星痕道。
顾九渊看向沈清辞,眼中有着歉意:“清辞,我……”
“国事要紧,你快去。”沈清辞连忙道,“小心些。”
顾九渊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沈清辞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北狄……乌木……
她记得这个名字。在那个“梦境”中,北狄左谷蠡王乌木,是顾九渊的死敌,两人曾在黑冰湖交手……
难道,那些记忆中的敌人,也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她抚上发间的金步摇,凤穿牡丹的图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风雨,似乎又要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北境烽烟,临危受命
皇宫,御书房。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皇帝面色铁青,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摔在御案上:“废物!都是废物!云州守军三万,竟连三日都没守住!守将战死?他倒是死得痛快!”
下方,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一众武将跪倒在地,汗如雨下。文臣们也面色沉重,窃窃私语。
“陛下息怒。”老成持重的内阁首辅出列道,“当务之急,是调兵遣将,夺回云州,将北狄人挡在关外。云州一破,北境防线便出现缺口,若不及时堵上,后果不堪设想。”
“臣附议。”户部尚书也出列,“只是……国库近年虽充盈,但连年修缮河工、赈济灾民,所余银两支撑一场大战,恐有不足。且如今已是深秋,北方即将入冬,大军远征,粮草、冬衣皆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