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欣禾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她盯着凌渊看了好几秒,忽然冷笑一声,别过脸去:“罢了!听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可能让你抹药。”
“任小姐这药非常难得,我劝你还是谨慎对待,莫要浪费了我的药材,一次失误于我而言损失可不小啊!”凌渊提醒道。
“哼,损失我赔你便是了。多少钱,开个价吧!”任欣禾目光冷冷道:“我不会少你一分。”
“任小姐既要如此说,那我也不好推辞了。我就收你一百万的药材费吧!”凌渊扬起脸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赚你的钱,而是进行必要的惩罚性收费,以免不必要的浪费,若只抹一次药,可以免费,但第二次就要收费了”
“够了!这钱我出便是了,不必解释了。”任欣禾心里骂人的冲动都有了,她打断了凌渊的话,转向颜秋语,语气带着一丝赌气和命令的意味:“颜总,还是你来吧!我相信你的水平。就算有冰寒之气,我相信你也能控制好,总比让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动手强。”
她终究还是拉不下脸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更愿意相信相识多年、且有真才实学的颜秋语。
颜秋语脸色微变。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上次为任欣禾治疗就几乎耗尽内力,还因为寒气外泄让对方昏迷。现在伤势好了八成,看似更易处理,但精细控制要求更高,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实在没有把握。
“欣禾!”颜秋语上前一步,语气诚恳而带着歉意,“实不相瞒,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上次为你治疗时还要糟糕一些。冰寒之体发作更频繁,内力控制也大不如前。若我强行以内劲为你推药,恐怕非但达不到理想效果,还可能像上次那样,寒气失控,让你”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任欣禾却不以为然地扬起精致的下巴:“没事!上次是火伤严重,你耗费了大量内力才稳住伤势,寒气外泄情有可原。这次只是祛除一点残留疤痕,想必不会那么费力。我相信你能控制好。总比让一个来历不明、满嘴跑火车的男人动手强!”
她态度坚决,甚至带着一丝对颜秋语“推脱”的不满。
一旁的凌渊见状,忽然插嘴道:“颜总,要不您就先试试吧。实在不行,我再为您嗯,为任小姐兜底。”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好意,但听在任欣禾耳中,却像是盼着她出事,好让他有表现机会。
任欣禾立刻不悦地瞪向凌渊:“合着你就盼着我出事是吧?好让你有借口再‘亲自’出手?”
“不不不,任小姐,您误会了。”凌渊连忙摆手,一脸无辜,“我绝无此意。我只是想给颜总多一点信心。毕竟,由她出手,您也更放心一些,不是吗?”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不得罪任欣禾,又把压力给到了颜秋语。
颜秋语看着凌渊那副“事不关己”、甚至还隐隐带着点怂恿意味的表情,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惹出事来,现在倒把难题全推给自己了。真有你的!
任欣禾高傲地扭过头,不再看凌渊,而是对颜秋语催促道:“颜总,别犹豫了。出手吧!我相信你!”
颜秋语看着任欣禾那固执而充满信任亦或说是不肯在凌渊面前示弱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凌渊,知道自己今天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她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再推脱,不仅得罪任欣禾,也会让凌渊看轻。
“好。”颜秋语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她走到一旁的小吧台,拿起一张湿纸巾,仔细地擦了擦手,动作一丝不苟,带着医者的严谨。
然后,她没好气地瞟了凌渊一眼,语气冷淡:“凌先生,请你把药留下,然后可以出去了。治疗需要安静。”
这是要清场了。
凌渊似乎早有预料,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很普通的白色瓷罐,递给了颜秋语。
“颜总,这药配置极其不易,用料珍贵,请您务必省着点用,手法也要轻柔均匀,确保药力能最大程度渗透。”他郑重其事地叮嘱道,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惋惜,感叹道:“我估计可能还是需要抹第二次的。”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房车里格外清晰。
任欣禾一听,刚刚平复一些的怒气又“噌”地上来了。她猛地转过头,美眸含怒地瞪向凌渊:“你什么意思?合着就是你能搞定,颜总就没办法搞定是吧?你就这么笃定颜总会失败,好让你再赚一次药材费?”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三句话不离“药材费”,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颜秋语不行,非得他出手,简直其心可诛。
凌渊面对她的怒火,却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脸“我只是实话实说”的表情:“任小姐,您又要误会了。我只是基于药材的特性和治疗原理,做出一个合理的预判。这药性温和但渗透力强,需要非常精细的内劲引导才能直达病灶核心。颜总的冰寒真气与这药的药性,恐怕不是最佳搭配。我提醒您,也是为了避免浪费这珍贵的药材,毕竟配置真的很难。”
他一口一个“药材珍贵”、“配置难”,听得任欣禾火冒三丈,也听得颜秋语眉头紧锁。
任欣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瓷罐砸到凌渊脸上的冲动。她算是明白了,跟这家伙斗嘴纯粹是给自己找气受。她冷着脸,高扬着下巴,用近乎施舍的语气对凌渊说道:“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把账号给我,我现在就把‘药材费’转给你。一百万是吧?我给你!第一次免费,第二次惩罚性收费是吧?好!我现在就把第二次的钱也付了,免得你在这里阴阳怪气,影响颜总治疗。两次都不需要你免费。”
她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看向凌渊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
凌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脸上却露出“这怎么好意思”的表情,但动作一点也不慢,迅速报出了一串银行卡号。
一旁的颜秋语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拉了拉凌渊的衣袖,低声道:“凌渊,你没必要这样。”她觉得凌渊索要百万药材费,吃相太难看了,简直是在丢她和公司的脸。
凌渊却脸色一正,认真地对颜秋语低声道:“颜总,我说的真是实话。这药材料极其难寻,配置过程更是繁复,真的不能浪费。我这已经算是友情价了。”
颜秋语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气得翻了个白眼,却也无力再劝。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很快,凌渊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清脆提示音。显然,这是两百万到账了。
任欣禾放下手机,扬起脸,用下巴点了点凌渊的方向,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喂,贪财的家伙,点开手机看看,是不是钱到了?落袋为安,也好让你安心‘滚蛋’。”
凌渊却表情淡然,甚至看都没看手机一眼,只是笑了笑:“不用看,我相信任小姐的信用和人品。”
“信用?人品?”任欣禾像是听到了笑话,“嘴上说信有什么用?对于贪财的人而言,钱不到账,心里怕是跟猫抓似的吧?还是看看吧,别到时候又说我没给钱,赖账。”
凌渊被她挤兑得也不恼,从善如流地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短信,点了点头:“嗯,到了,两百万。任小姐果然爽快。”
“钱到了,药也给了。”任欣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你现在可以走了。别在这里碍眼。剩下的事情交给颜总就好了!”
凌渊笑了笑,也不多言,转身就朝房车门走去。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颜秋语手中那个白色瓷罐,又看了看一脸高傲、等着看“好戏”的任欣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颜总,任小姐!”他语气轻松,地笑道:“祝你们治疗顺利。我在外面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他推开车门,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房车门轻轻合拢,将他的身影隔绝在外。
车内,只剩下颜秋语和任欣禾两人,以及那罐据说“极其珍贵”、价值百万的“芦荟膏”。
颜秋语看着手中的瓷罐,又看看一脸笃定、等着她开始的任欣禾,心中百味杂陈。
而车外,凌渊站在初夏的阳光下,眯眼看着眼前豪华的房车,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贪财”和“无奈”,只剩下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和一丝看好戏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