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城幽暗深邃的狭长凤眸微眯,在昏沉的夜色里忽明忽暗,带着令人难以琢磨的情绪。
他下意识玩身后的院子瞥了眼,沉默几秒,清冷如雪的嗓音冷淡说道。
“年后再说吧,不急。”
肖飞宇闻言,急忙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紧张说道:“司令也是这个意思,这事儿您可以慢慢考虑,不急。”
“反正这个位置就一直给你留着,年后您再决定就行,但也尽量别拖太久,怕生变故。”
贺连城缓缓敛起视线看他,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沉声问他。
“你是怎么来的?”
肖飞宇老老实实的回答:“坐火车,司令给我开了介绍信,我住在镇上的招待所。”
“团长,我怕白天来找你太惹人注意,特地大晚上摸黑来的,嘿嘿”
肖飞宇挠了挠头,憨厚质朴的笑了笑,露出一拍干净整洁的白牙。
他还挺年轻,今年刚十七岁,泥腿子出身,在村里日子过不下去就跑出来当兵,想着混口饭吃。
肖飞宇本事不错,还算有天赋。
他在部队里为了这口饭刻苦努力训练,很快就被王司令提拔为贺连城的警卫员。
贺连城垂眸看着肖飞宇青涩稚嫩的黝黑脸庞,瞧着他一副求夸奖的扭捏羞涩表情,还有他那双亮晶晶的小狗眼。
贺连城:“”
贺连城简直没眼看,佯装愠怒的笑着抬腿踢了他屁股一脚,说道。
“行了,干得不错。”
“你等会儿,我给你拿点饺子走。”
他们晚上还有些吃剩下的饺子,肉料十足,比外面国营饭店卖的都香。
肖飞宇眼睛蹭的一亮,立马表情恭敬严肃的敬了个军礼,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爽朗的说道:“谢谢团长!”
贺连城转头进屋,把剩下的饺子挑了十个出来给他带走。
临走前。
他又把人叫做,神色矜冷的沉声说道:“小肖,回去帮我告诉王司令一声,这一年他为了我被下放的事情来回忙前忙后的跑人情,真是辛苦了。”
肖飞宇停顿了下,表情微变,认认真真盯着贺连城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神色郑重的点头说道。
“团长,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给王司令带到。”
“不过团长”
肖飞宇下意识又看了看他完好无损的腿,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他。
“你这腿还有身上的伤团长,我记得你被下放前伤的可严重呢,军里那么多专家大夫会诊多少次,愣是没一个人能治好。”
贺连城之前执行任务受伤有多严重,那伤口瞧着都瘆人!
他要是能被治好,也不会让自己父亲抛弃,被推出来顶罪,扔到大西北荒凉贫穷的牛棚里自生自灭。
肖飞宇原本跟部队里的弟兄们一样,都对贺连城能生还不抱希望。
他革职被押走的那天,全团上下哭的是昏天暗地。
一帮身材高大魁梧的大老爷们,一个个都哭的跟个刚丧夫的小姑娘似的,大家都以为那是这辈子能见他的最后一面。
谁能想到
肖飞宇看着贺连城如今活蹦乱跳、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别说一点看不出来受伤吧,就连粉碎性骨折的后遗症都完全没有,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肖飞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的问他。
“团长,你这腿你这伤你、你你是在白家村遇到高人了吗?”
难不成
他们团长是遇到武侠小说里写的那种,在偏僻小村庄隐居的世外高人,救了他一命?
贺连城锋锐凌厉的眉梢轻挑,抬手直接给他了脑袋一爆锤,沉声说道。
“想什么呢?”
“以后没事儿少看那些没用的,多训练训练。”
肖飞宇被他猝不及防揍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的看他。
呜呜呜。
这熟悉的爆锤感
对味了!
他们团长真回来了!
肖飞宇目光灼灼的热切看他,还不死心的往前凑过去问:“团长,你就告诉我呗。”
“我还是你的警务员呢,咱俩什么关系,有啥不能跟我说的。”
贺连城垂眸看他,锋锐薄削的唇角微扬,哂笑了声,面无表情的抬手,作势又要给他一爆锤。
肖飞宇一惊,吓得急忙跳开,抱着脑袋离他远远的,低下头小声嘟哝。
“算了,不说就不说呗”
肖飞宇抬眸热泪盈眶的看他,很没出息的用力吸了下鼻子,然后破涕为笑。
“团长,不管你在白家村遇到什么人反正,你能被治好就行。”
人能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贺连城既然不想说,肖飞宇也就识趣的没有再问。
他拎着饺子转身就走,拿回自己藏在小树林里的二八大杠,心里暗暗思忖着。
团长没有明说是谁救得他,但以自己对团长的了解,他分明就是想要保护那个人,从不乐意说。
这个救下团长的神秘人看来,对团长来说还很重要。
肖飞宇也没多想,不管对方是谁,都是救下贺连城的恩人,至少不会是什么坏人。
肖飞宇看完贺连城,回去的路上心情雀跃的甚至忍不住哼起快乐的小曲儿。
冬季的深夜,冷风呼啸而过。
刺骨的寒风猛猛拍在肖飞宇青涩稚嫩的黝黑脸庞,给他刮的生疼。
“啊阿嚏!”
肖飞宇被冻的一激灵,狠狠打了个喷嚏,被再次见到团长的喜悦而冲昏的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肖飞宇怔了怔,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的按下刹车,神色懊恼的抬手用力拍了下脑门,咬牙说道。
“哎呀!瞧我这记性,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肖飞宇抬头看向昏沉的夜幕,想了想,这会儿时间也晚了,这件事
算了,还是等年后团长心里有了决断,再告诉他吧。
要是现在回去特意告诉他一声
说不定,团长一怒之下,就拒绝回京呢。
贺连城折腾一通,再拿着热水回到许如烟屋里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醉醺醺的睡着了。
许如烟喝醉酒以后倒是不发酒疯,安安静静的,只有缠着你撒娇的时候会闹腾点。
她一般醉的厉害了,懵一会儿就撑不住犯困,直接倒头就睡。
小姑娘喝醉酒以后,照顾起来省心是省心。
唯独有一点——睡相不太好。
贺连城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许如烟大咧咧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她浑然不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炕烧的火热,给她热的脸蛋红彤彤的直出汗。
许如烟新织的毛衣被她燥的撩了一截上去,露出纤细白皙的柔软腰肢,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惹眼的很。
贺连城漆黑的眼瞳猝不及防被这道撩拨人心的美好风景占据。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眸光微沉,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一下就有点移不开视线。
男人性感锋利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耳根也蓦地泛红,怔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表情尴尬的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只是那抹雪白娇软的腰肢,却久久萦绕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贺连城缓缓垂下密长眼睫,落下的阴翳恰好遮掩住眸底深处波涛汹涌的晦涩复杂。
“咳咳”
贺连城眼眶有些发热,灼灼目光似被撩拨点燃的火焰,夹杂着些许隐晦的情动,耳根也跟着发烫。
静默半晌。
贺连城总算慢慢平复下被搅乱的心绪,长长呼出一口气,清冷如雪的嗓音喑哑喊她。
“小许”
“小许?”
许如烟轻轻蹙起眉头,似乎沉浸在睡梦里,被人喊的有些烦躁,不满的嘟起红润娇艳的嘴唇,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也听不清。
贺连城顿时有些无奈,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上前耐心的给她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躺好,再给她把撩起的毛衣放下来,盖上被子。
许如烟的炕烧的很足,热乎乎的,只穿单衣睡觉都容易出汗,更别说捂着毛衣。
偏偏贺连城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帮人家清清白白的小闺女换衣服,碰都不敢多碰她一下。
许如烟被腋到被子里以后,热的她难受,醉醺醺的娇嗔着嘤咛了声,狠狠皱起秀眉,嘟着粉嫩的唇瓣,直接一脚踢开被子,又把身上厚实暖和的毛衣撩开,露出平坦白皙的小腹。
贺连城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身后的动静,停顿了下,回过头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入目的又是那抹撩拨人心的娇嫩雪白。
贺连城漆黑眼瞳骤然缩紧,额角青筋暴起,幽深的狭长凤眸微深,咬牙暗骂了句。
这真是考验同志的意志力,活生生折磨人。
还好贺连城意志向来坚定,哪怕放在部队里,都是独一档的。
他下颌用力咬紧,红着脸,又转身回去,很耐心的给许如烟重新放好,再把被子盖上,害怕她着凉。
许如烟这会儿睡得昏昏沉沉,梦里一直有人给自己折腾来折腾去,还不让她脱衣服凉快。
许如烟狠狠蹙起眉头,紧紧闭着眼睛,突然就有点冒火。
她软声娇嗔着张开嘴,干脆一把抱住总是烦自己的“大火炉”,还把腿缠到他腰上禁锢住,不让他动弹。
许如烟醉的没有意识,在梦里得意的闷哼了声,就跟只娇憨醉熏的小猫儿似的,语气得意的软声说道。
“嘿嘿,这下嗝,这下你就不能乱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