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安修长如玉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取了笔墨,先在纸上写了“尊师重道”四字。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瘦挺拔,笔锋带着凛冽的风骨。
“大小姐今日好好写这四字,什么时候将字练好了,便什么时候歇息。”
恩?竟然只是单纯练字么?
姜栀有些意外。
沈辞安平日里看起来清心寡欲像个圣人般,但只有她知道,床榻上的夫子完全是另一个人。
虽然看起来同样的温柔,还会耐心哄她。
但更爱看她啜泣着告饶,他却正襟危坐慢条斯理,连一片衣衫都不会乱。
“大小姐若不练,那为了为夫的声誉着想,明日去书院我只能将实情告诉宋时予了。”
见她踌躇不动,沈辞安含笑道。
姜栀顿时不服气。
不就是练字么?
她本就有功底,又和沈辞安习了这么久的字,只要屏气凝神,未必写得没他好。
她深吸一口气提笔,刚刚在宣纸上写下第一个笔画,沈辞安便拆开了她的裙摆。
微凉指尖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她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一团墨迹吐在纸上洇开,第一个字刚开始写就这么毁了。
“夫子,你这样我如何能写得好?”姜栀忍不住抱怨。
沈辞安清润的声音自她耳后传来,“习字要全神贯注,摒除杂念。纵使外界纷扰,亦该心手合一,笔随意动。”
“继续。”
姜栀忍不住腹诽。
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有本事手不要
“夫子!”她瞬间变了脸色,握着笔杆的指节都泛了白。
沈辞安垂眸看了眼她刚写的字,胸腔中吐出一声笑,“看来这段时日大小姐懈怠了,这字写得连七岁小儿都不如,该罚。”
姜栀咬牙切齿。
若不是他那双手在作乱,她怎么可能写成这副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妄图隔绝小腹那一团痒意。
沈辞安却扶住她的腰,将她稍提起来半分,又按了回去。
姜栀整张脸都白了,死死咬着下唇才没呜咽出声。哪里还握得住笔,桌上的宣纸被她捏在掌心皱乱不堪,眼底漫起潮湿水意。
恍惚间只能瞧见案边的墨汁在砚台中晃晃悠悠,很快便溅出来,将那团宣纸染得一团乱。
方才写的颤颤巍巍的几个字都交融进了墨汁中,分辨不得。
耳后只有沈辞安由浅到深的呼吸,夹杂着闷哼声。姜栀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想象他沉醉情潮中的模样。
就像是高悬九天的皎皎孤月,被她从云端拉了下来,沾染上了尘世的俗欲。
姜栀最终还是深刻认识到了“尊师重道”这四个字的深切含义。
沈辞安看着她有气无力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的模样,忍不住吻了吻她被汗水濡湿的额头。
“大小姐可还要练字?”他含笑着问。
姜栀现在听到“练字”两个字就下意识小腹一酸,忙不迭地摆摆手,“不练了不练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沈辞安似乎很喜欢在她练字的时候做些什么。
与他刚成婚的时候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好,那我帮你洗洗。”
沈辞安说完抱着她走进净室,将她小心地放入了早就备好水的浴桶中。
姜栀被无处不在的温水包裹住,正舒服地闭目叹气,忽然想到一件事。
新婚夜那次,沈辞安就是在浴桶中
她猛地睁开眼,果然见到沈辞安已经脱了外衫跨步进来。
她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夫子,我自己洗就可以。”
沈辞安环上她纤薄的后背,“你身上都是墨痕,还是我来帮你。”
方才他苍劲如松的手掌撑在桌案上,掌心尽是一片黑色墨汁,随后这些墨汁都被印到了她的身上,前胸后背腰肢脖颈,黑与白的浓烈对比之下,沈辞安的眼尾都是红的。
兰亭书院门口。
沈府的马车停在一旁,姜栀正在马车中等沈辞安下学,接他一同回府。
青杏忽地掀起车帘进来,“夫人,门口那人好生奇怪,已经看了我们的马车不下五次了。”
姜栀从车窗望出去,见到一个清瘦的人影站在门口,的确如青杏所说,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她们这边。
“咦,是夫子的学生。”
她认出他叫宋时予,就是上次在书房中碰到的。
姜栀打发青杏过去问问他是否有事。
不一会儿青杏带着他来到了马车前。
“夫人,他说想和您在马车外说几句话。”
“学生宋时予,见过师母。”他在马车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嗯,你有何事?”姜栀问他。
宋时予踌躇半晌,“事关夫子,学生不知该不该告知师母。”
“有什么话就说吧。”
宋时予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上前一步靠近车帘,压低了声音道:“夫子他怕是在学院中有了红颜知己。”
“什么?”姜栀惊了惊。
那日得知了沈夫子的秘密后,宋时予从沈府回来就坐立不安。
今日见到沈府的马车,得知里面坐的就是沈夫人后,这才鼓足勇气上前。
他实在不忍心师母被夫子蒙在鼓里。
“反正,请师母多加留心,学生告辞。”他也不便说太多,只提醒了一声,生怕被人看到,急匆匆就要离开。
但很快,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竟这般替我家夫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