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表妹只是活泼了些,还是知道分寸的。”姜栀忍不住为冯鸢说话。
冯绍元也没反驳,两人又聊了几句,他推着姜栀的轮椅从包间出来。
冯鸢果然还在大堂全神贯注地听说书,姜栀唤了她几声才回神。
这时候有小二拎着一壶茶水给客人添水,却被旁边冲出来的小孩不慎撞了腰,茶壶顿时脱手而出,往姜栀所在的方向飞来。
冯绍元眼疾手快推着姜栀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入影上前将半空中的茶壶踢向无人处。
茶壶哐当一声摔落在地,虽然没伤到人,但还是有几滴溅在了姜栀手背上。
冯鸢也吓了一跳立刻过来。
“栀儿你怎么样?”冯绍元抓起姜栀的手仔细查看,发现被溅到的地方只是略有些红,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办事的?”他视线冷冷扫向那小二。
小二也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地道歉,“是小的没拿稳,还请贵人恕罪。”
掌柜听到动静,斥责了那小二几句,向着姜栀陪笑道:“实在抱歉惊到贵客了,今日的茶水费用给客人免了,还请客人宽恕。”
说完又吩咐小二去拿烫伤药,再去取包上好的茶饼来赔罪。
见掌柜态度尚可,姜栀便摆了摆手,“算了,小二也不是故意的,茶叶就不用了。”
但掌柜的一定要她收下,姜栀便也没多推辞。
冯绍元取过烫伤药仔细涂在姜栀的手背上,姜栀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将手收回,身后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拉拉扯扯!”
话音未落,人已经来到近前,将姜栀的手一把从冯绍元掌心抽回。
来人身量极高背对着姜栀,就算没看到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的敌意。
“你怎么来这了?”姜栀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袖问。
谢祁这才回过头,语气也放软了,“本想去沉府找你,路过茶楼想着给你带些点心,没想到你在这。”
他看了冯绍元一眼,“他是何人?”
还没等姜栀答话,旁边的冯鸢忽然惊诧道:“你你你是谢将军!”
谢祁方才见她和姜栀姿态亲密,一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皱眉问她,“你是?”
冯鸢脸色涨红有些兴奋,“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远在徐州就听过你的事迹,万军中取北狄将领首级,以少胜多逼退北狄实在是太帅了,是我大启人人敬仰的英雄!”
谢祁顿时被她一个小姑娘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后脑勺,“就也还好吧。”
姜栀笑着给谢祁介绍,“这是我远在徐州的表兄冯绍元,这位是我表妹冯鸢,他们是特地入京来看望我的。”
谢祁愣了愣。
他第一次听说姜栀在徐州的表兄和表妹。
但姜栀母亲的娘家的确就是昔日盛极一时的冯家。
他立时反应过来,“原来是表兄和表妹,真是失礼了。”
谢祁恢复了世家子弟的礼仪周全,与他们从容见礼。
栀栀的表兄和表妹,那自然也是他的表兄妹了。
冯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传闻中的谢将军,心情激荡难言。
且谢将军也并不象世人口中那般高高在上,相反平易近人得很。
她本就崇拜那些武功高强之人,如今对谢祁的观感更是上了一层楼。
但明显她的兄长并不这么认为。
冯绍元淡淡还礼,“栀儿,你与谢将军很熟么?”
“是啊,我与她交情匪浅,不分彼此,”谢祁脸上扬起和煦的笑,“表兄若是在京都遇上什么难事,尽管来武邑侯府找我。”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冯绍元的眉头就蹙得越紧。
他们冯家累世清流,极少与武将为伍,可栀儿身边围绕的,怎么都是些武夫?
昨日的陆渊,今日的谢祁。
不过还好栀儿嫁的是沉辞安这个文臣。
他对着谢祁拱了拱手,“冯某一介白衣,当不起谢将军一声表兄,我与栀儿正要回府,这就告辞了。”
说罢推着姜栀的轮椅就要走。
谢祁却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姜栀手上涂抹着的药膏,按住她要离开的轮椅,“你的手怎么回事?”
怎么短短几日没见,她又新伤加旧伤的。
姜栀怕谢祁知道了反而麻烦,只道了声无碍。
谢祁自然不会相信,于是偏头去问冯鸢,“你家表姐怎么了?”
冯鸢现下对谢祁崇拜得很,知无不言,“表姐手上方才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不过已经上过药了,并不严重。”
谢祁啧了一声,立刻吩咐门口的卫羽回武邑侯府去取伤药,“记得要圣上亲赐的那盒,直接送沉府去就成。”
谢祁跟着姜栀他们一同回到沉府,却在门口见到了陆渊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谢祁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怎么哪哪都有他。
陆渊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着冯绍元拱了拱手,“下官特来传圣上口谕,怕冯公子和冯小姐在京都多有不便,特令锦衣卫随行护卫安全。”
冯绍元和姜栀对视一眼。
果然圣上还是不放心冯家,竟还派了锦衣卫来监视。
不过陆渊位高权重,看管他一个冯绍元只需随便找个锦衣卫来就行,哪里需要他亲力亲为?
姜栀忍不住叹了口气,“那陆大人若是无事,便一同进来用个午膳吧。”
表哥身边多了个监视的,还是个见微知着,心思敏锐的陆渊。
接下来他的行动只会更加不便。
陆渊勾了勾唇,扶着绣春刀和众人一起进门,“既然清和县主盛情相邀,下官只能躬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今日的沉府分外地热闹。
谁都不会想到,沉辞安,谢祁,陆渊三个人会有心平气和坐下来,在一张桌边用膳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