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怀沙满怀心事的睡下了，倒也没有折腾人。
虞初墨也深深叹了口气，总觉得这条命保不住。
她脑子里也在乱转，抢不行的话，骗不行吗？
他们知道的还是太少，还是太被动了。
沈清修，记得和沈清辞是一起的。
沈清辞又是青丘的女婿。
这事儿还是得问一下溟才行。
或者去一趟青丘。
沉怀沙这次回来待了两个多月，起初姬夜阑还时不时的来斗两句嘴。
时间久了，他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都变了意味。
他话也少了，每每出现，也只是倚在院门边，静静看着虞初墨。
笑也是在笑，看着更人畜无害。
可虞初墨看出了他笑里的森然寒意。
那双眼睛，却总在她不经意抬头时，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视线里。
虞初墨每次都被他盯的心惊肉跳，然后找借口就离开了。
她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翻译一下大概就是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去找他干点什么。
但、正室在家啊！
流云烬出了关，这次似乎不太顺利，出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
一出来就去找弦月涯找师尊。
出乎意料的，姬夜阑也跟着一起去了。
没了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虞初墨自在多了。
可一连五日，流云烬都不见回来。
虞初墨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也跟着来到了弦月涯。
山雾缭绕，松涛阵阵。
弦月涯一如往常清寂，云海翻涌于悬崖之下，仿佛隔绝了尘世喧嚣。
她走到大殿门外，望着那扇半掩的木门，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轻声唤道：“师尊？”
“进。”
虞初墨推门而入，空旷的大殿内只孤零零立着晏微之的身影。
与往日不同，这次他倒不是在看古籍，此刻正坐在殿中石案旁下棋。
石案上摆着一副黑白棋局，棋子是用灵玉与墨石雕琢而成，落盘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虞初墨下意识地扫了两圈，没看到流云烬和姬夜阑。
她眉心微蹙，上前两步：“师尊，大师姐呢？”
晏微之抬手落下一子，黑子稳稳落在棋盘星位，将白棋的出路逼仄了几分。
“在偏殿。”
虞初墨脚步一转就要往偏殿去：“那我去看看大师姐。”
“静待，勿扰。”
说得轻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虞初墨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晏微之，只见他已重新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棋局上，神色沉静得看不出情绪。
大师姐不在这里也就罢了，主要是姬夜阑也不在。
所以他们两个都在偏殿。
心里忍不住担忧，但师尊都默许了，想来师姐应该不会有事。
虞初墨目光也落在了棋局上。
黑白棋子犬牙交错，攻势凌厉，守势稳固，显然已到了胶着之际。
“师尊，你一个人下棋？”
虞初墨眼睛一亮，心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顺势走到白棋对面的蒲团坐下，“左右我也无事，不如弟子陪师尊对弈一局？”
晏微之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点了点头：“那便试试。”
虞初墨跃跃欲试搓了搓手：“弟子棋艺浅薄，还请师尊手下留情。”
嘴上这么说，她早已悄悄沟通体内的系统：【系统，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系统：【你胜负心这么重？
【拜托，赢过师尊这件事情，我能记一辈子！
【快快，发挥一下你们高维文明的优势！开启围棋辅助模式，实时推演最优落子方案，务必帮我赢了师尊！
系统：【好，围棋辅助已激活，推演精度 100，实时同步落子建议。
晏微之率先落下一子，黑子如星辰坠棋盘，看似寻常，实则暗藏先手之势，气机绵延如江河。
虞初墨按照系统提示，拈起白子稳稳落下，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步，却恰好破解了黑子的潜在攻势。
晏微之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抬眸看向虞初墨。
少女神色专注，唇角微扬，一副“我超认真”的模样，毫无破绽。
他轻笑一声，继续落子。
棋局渐渐展开，黑子攻势如潮，步步紧逼，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而白子却始终稳如磐石。
看似被动，却每每在黑势将成之际，以一子点破关键，如针刺气囊，令其溃散无形。
反击，更是刁钻精准。
不攻边角，不争中腹，专挑黑子气最虚处下手，如毒蛇吐信，一击即退，却足以令全局失衡。
石案上，黑白交错的纹路越来越密，纵横十九道间，已织成一张无形之网。
棋势如人心，晏微之看着白棋的走势。
白棋……冷静、缜密、算无遗策，每一步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他清冷的眸子再次落在她脸上。
虞初墨本人却丝毫不见紧张焦急，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下衣袖，和棋盘上焦灼如战的气势截然相反——她整个人松弛得像在晒太阳。
晏微之微微敛眉，心里多了几分探究。
虞初墨察觉到师尊的目光，还冲他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师尊，该您了。”
她当然不紧张，全靠系统实时推演。
系统的运算速度极快，能瞬间模拟出千百种棋局走向，筛选出最优解。
哪怕是晏微之这般棋艺高深之人，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力。
晏微之落子：“为师倒不知，小鱼棋艺如此精湛，平日里都和谁对弈过？”
虞初墨平日里哪里对弈过，从没对弈过。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镇定，打着哈哈：“哪里的话，我这都是从前在凡间，在皇宫里看皇兄们对弈学来的。”
“算不上精湛，算不上。”
晏微之静静看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黑子：“是吗？”
他语气平淡，眼神却如深潭：“这么久远的事情，难得小鱼还记得。”
虞初墨哈哈了两句，反正他也不知道从前的事情：“师尊，到你了，到你了。”
晏微之没再追问，只淡淡一笑，落子如星坠。
黑子落在棋盘中央，看似平淡，却瞬间扭转了局部的劣势。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局棋，他怕是真的要输了。
不是输在棋艺，而是输在那超乎常理的 “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