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听到了陆安生的话,心神剧震,刀势微微一滞,被陆安生一巴掌拍在了刀柄上,然后又一拳轰在了肩上。
“砰!”老班主退后了几步,拄着刀撞在了墙上。
“呼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正是因此,酒气不断的上涌,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红云遍布。
“呵呵呵————”片刻之后,他反而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声之下,还是掩盖不住的怒意:“我当是什么妖邪——你就是李玉楼吧!混小子,成了鬼来找我报仇来了!”
他把青龙刀的柄尾铜头,往地上狠狠一砸:“铛!”
“天津卫的规矩,敢做就得敢认,我告诉你,就是爷们儿害的你。
老祖宗传下来的,千金坠的法门,本来是保咱在台上,无论怎么挪步子都稳当,绝对不会掉下台来的,我给用在刀上了。”
也许是因为李玉楼正是个武生,这老班主一下就理解错了。
“至少结果是好的,法术版的千金坠啊,居然还能用在武器上吗?”
陆安生当初是依靠石敢当的记录获得的这招,没想过,原来戏曲流派当中,这居然是一道法门,还能用来害人。
老头儿喊了这么几声,甚至有一些眩耀自己所作所为的意味,然而在此之外,却还有一些用意,在于给他自己壮胆。
“已经死过一回了,还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干嘛!折腾地府里的无常老爷。”老班主念叨了几声,又拎起了刀:“逆徒啊——当初就不该买你回来,就应该让你那老爹把你换出去给别人当口粮,现在我还得自己清理门户!”
习武比武,技艺是一方面,实际使用是一方面,到了真的大动干戈的时候,影响输赢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意图和气势。
一个想着切磋,一个想着要人命,一个初出茅庐,一个久经沙场,差距就是很大。
这老班主念叨两声,觉得眼前就是一个已经被自己坑过一回的死鬼,是个自己从小欺负到大的逆徒,浑身的气势瞬间涨了不少,甚至没有被突然出现的邪祟压制的恐惧了。
他周身上下的煞气一起,仿佛这不是他在被寻仇,而真的是他在清理门户。
不过————气势这一块,觉悟这一块,还是得看谁和谁比。
如果他面前的真的是李玉楼,那他还真有可能压制得住,然而————要说谁经历的生死更多,陆安生怎么可能还比不过一个老戏班子的班主。
“哈!”
一声断喝过后,那老班主的刀刚刚提起来,陆安生脚下一弹,一个八极捆身大缠,整个身子硬生生挤入班主刀势内圈!左手已经穿过了他的肋下,硬生生的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这本来是把人放倒的招数,然而陆安生现在什么招式都可以融会贯通,他反手一晃,右手往上一架,这就从擒拿法变成了形意炮拳。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班主的半边扇骨剧痛欲裂,连带着大半边的手臂也没了力气。
看着眼前的这个所谓的逆徒,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受刺激,反而十分果断的又来了两手很显然不出自自己门派的招数,老班主浑身的气势也跟着落下去了。
沉重的青龙刀脱手向下坠落。
陆安生淡定的抬脚一勾,让刀柄从小腿迎面骨,一路滑到了脚尖,再一翻身,和刀柄接触的变成了后脚跟。
这儿也是戳脚隐藏的,着重锻炼的地方。
“铛!”陆安生背着身儿把脚往上一提,整把青龙刀直接抬了起来,完全脱离了老班主的双手。
“滋————”一阵儿古怪的响动传来,陆安生确定了一件事儿:“果然这个状态不太能接触煞气这种东西——不过无所谓。”
他淡定的转身,沉重的青龙刀此时正飞在空中。
“咔!”陆安生脚下猛地一踩,虽然仍然不是全力,不然一龙一象之力容易把房子整塌,但是他这一下调集的气力,已经十分惊人。
“哼!”陆安生屏气凝神,食指和中指稍微向外前凸,摆了个凤眼锤的握拳手势。
此时,破兵刃的盘龙枪,还有通背猿图,都不在灵魂状态下的陆安生手上,但是毕竟他的修为够强。
“砰!”只听的音爆似的破风声传来,陆安生的拳峰,就这么狠狠砸在了刀刃正中央,“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声,在刀刃上轰然爆发,象是寺院里的钟声,又象是战场上的拼杀声,纯粹的力量就这么在刀刃上蔓延开来。
那经过多年供奉,用上好的材料,反复锻炼而成的刀刃,就这么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而碎,老班主的老脸,被陆安生的拳峰吹开了些许的褶皱,摇晃着双手,后仰要倒的他,摆着一副绝望的表情,看见了他世代供奉的那把青龙宝刀。
竟从陆安生拳锋击中的那一点开始,长出了蛛网般的裂痕,并且几乎瞬间瞬间,就蔓延至整个刀身“咔!”
一声凄厉的破碎声传来,青龙偃月刀的整块刀刃,竟被陆安生的一拳,硬生生轰成了无数块闪铄着寒光的金属碎片,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
“铛!”仅剩的刀柄和吞口落在了地上,沉重的响声象是给了老班主什么打击,让他也就这么跟没了魂儿一样,缓缓的跪了下去。
“祖宗的东西——没了————”
他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浑浊的老眼里面象要挤出些许眼泪。
他心里清楚,虽然只是碎了刀刃,可是这把刀自从筑成,就是一个整体。
吞口的贵气,刀刃的煞气,缺一不可,现在刀刃碎了,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陆安生对此完全不在意,自顾自的念叨着,甩了甩拳头:“别说,这个状态也不是没有好处,终归不是真的肉身,这个躯体就比真实的肉体还耐造些,打铁都没有震感。”
他看了看眼前的状态,之后就缓缓地回身,看了看窗外:“还剩一二个时辰吧————走人。”
他的身子开始慢慢变得虚幻,那阴沉木的勾魂灯笼,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在屋里晃了晃,就看那碎裂的刀中,一道朦胧,半透明、面带悲苦和茫然的白色人影,猛地从破碎的刀身中挣脱出来,悬浮在房间中央,茫然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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