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安完成工作,眯了三个多小时。
赵远山说魏斯律暂时还不能进食,她就没有为他准备早餐。
到了医院,魏斯律躺在病床上,护士正为他输液。
许清安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清瘦得宛如一截枯枝。
见她来了,灰白色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郁。
“你来做什么?”
魏斯律语气尖锐,眼睛朝上看着输液袋。
许清安愣了愣,她只当他是被伤痛折磨,心情不好。
“阿律,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魏斯律冷笑:“如果没有你,我会比现在好很多。”
许清安强颜欢笑,耐心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告诉我谦谦的真实身份?”
魏斯律这时才瞧她一眼,目光冰冷。
许清安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揭穿周漫,为了魏斯律不继续被骗。
显然,魏斯律话里的意思,不是真的为了得到答案,而是在问罪。
“你不想知道真相?”
要不是魏斯律替她挡了周漫的车,现在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她很想问问他,脑子是不是被车撞坏了。
“有时候真相太残酷,且无任何益处。”
“你说出真相的结果,是让我一无所有,是让周漫失去理智。”
魏斯律侧头看向别处,听他的语气,已尽量柔和。
许清安听得一肚子气,怒道:“抱歉,怪我多管闲事,让你失去了宝贝儿子!”
她明明是受害者,到头来却把这些事都怪在她头上,她看魏斯律的脑子真是被车撞坏了。
“你走吧,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魏斯律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目,心口的抽痛令他拧紧眉心。
许清安愕然,从前他们闹得再僵,魏斯律都没有说过这么绝情的话。
“阿律,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你给我带来了不幸,没有你,我能过得更好。”
魏斯律顿了顿,又说:“更何况,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许清安看着他,相比以前,气质愈发阴郁。
象是一缕魂魄,变得更加单薄了。
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阿律,保重身体。”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孟春然走后,她开始自我怀疑。
怀疑自己的不详,怀疑自己给身边人带来的灾难。
除此之外,她无法解释为什么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开。
既然魏斯律不需要她,那她也正好离得远远的,免得给他带来不幸。
在走廊上,她遇到了赵远山。
“远山哥,请如实告诉我阿律的状况。”
赵远山故作轻松地笑笑:“和六年前一样,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他会有事吗?”许清安追问。
方才的魏斯律太陌生了,似乎在故意撵她走。
相比厌恶她,她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
“不会。”
赵远山再次骗了许清安,以魏斯律现在的身体状况,顶多再活五六年。
如果他说了实情,以许清安的性格,定会牺牲自己,再次陪伴魏斯律五六年。
人生区区几十年,五六年不算短了,何况还是在花样年华。
过去的六年,已经足够了。
许清安长舒了一口气,徜若魏斯律有什么事,赵远山不会是这个反应。
“麻烦赵医生转告阿律,我辞职了,接下来会去国外生活一段时间。”
“他的身体,就劳烦赵医生多多费心了。”
说完,她走进了电梯。
在楼下,她遇到了周疆和馀莹。
周疆怀里抱着周继业,馀莹手里提着一袋子药。
许清安本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直接离开,却被馀莹叫住。
“许清安,你和漫漫之间的事,算是扯平了。”
“你联合陆延洲算计了我们周家,又戳穿谦谦的身世,漫漫虽然开车撞你,但是被魏斯律挡下了。”
许清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有什么话就直说。”
“既然扯平,希望你和魏斯律不要报复到我们周家头上。”
“再说了,就算你心有恨意,那也是你和漫漫之间的私事,冤有头债有主。”
馀莹这番话说出来,许清安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翻译一下,就是别牵扯到她儿子周继业身上。
许清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我对你们周家不感兴趣。”
一家子凉薄狠心之人,她自然有多远躲多远。
下午,她和律师见了面。
周漫蓄意谋杀,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周漫收到法律传票时,在做复健治疔。
她的双腿废了,尽管医生说恢复的希望很缈茫,但她不想放弃。
护士说:“思序有位女工程师研发的新产品,或许可以帮到你。”
“我就算这辈子在地上爬,也不会用她研发的产品。”
周漫恶狠狠地吼道,双手撑着身体起来,往前挪动,“扑通”一下,重重摔到地上。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痛得她表情扭曲。
就是在这个时候,法院的传票到了。
许清安以“故意谋杀罪”起诉了她。
周漫气得双手直颤斗,她以为她双腿残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许清安平日里装得善良柔弱,做起事来可真绝。
魏珉泽进来时,看到了法院文档。
“你放心,我会照顾谦谦。”
“魏珉泽,你真可怜。”
周漫讥讽地打量他,笑了起来。
“听说你的老婆孩子都死了,可真脆弱啊,我只是撕下了她伪装的体面,这就受不了了?”
魏珉泽低声怒斥:“别说了!”
“这都怪你,谁叫你不肯离婚,你们都活该!”
周漫靠坐在病床上,惨白的脸上容光焕发。
她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叹了口气。
“可惜啊,你和魏斯律还活得好好的。”
“这对孟春然可真不公平,我们的争夺中,只有她死了,明明一开始错的只有你和魏斯律,还有许清安那个贱人!”
“对了,还有她和你的孩子。”
魏珉泽想到来此的目的,忍住怒气。
“谦谦在哪里?”
“你不是瞧不起谦谦私生子的身份么?老婆孩子一死,就想起了谦谦?”
周漫冷冷看着他,眼中露出鄙夷和厌恶。
“呸!魏珉泽,你可真不是个人!”
“一想到我曾经玩过你这种男人,我就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露出恶心的表情,艰难地躺下来。
“谦谦和你再无关系,想要儿子,就找别人生去吧。”
“护士,我要睡觉了,请这位先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