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要忙,就不耽误你看周小姐了。”
许清安没有告诉他孟春然已经走了,绕开他径直往外走。
孟春然的死,他是凶手之一。
此刻孟春然躺在太平间,他却捧着代表歉意的黄玫瑰去看情人,去看间接逼死孟春然的凶手
自此以后,孟春然和他再无关系,他连站在孟春然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魏珉泽去看了周漫,周漫冲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玫瑰花砸在他脸上,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魏珉泽没有逗留,他再怎么喜欢周漫,也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纠葛了。
只等孟春然把孩子生下来,他就能开始新的生活。
离开医院前,他想到许清安的表现,找到了魏斯律的病房。
对于他的出现,魏斯律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
赵远山说孟春然走了,魏珉泽不该陪在孟春然身边吗?
纵使没有两人之间没有爱情,也是相伴十年的夫妻。
看魏珉泽神情,竟找不出丝毫悲伤。
“来看看我亲爱的私生子弟弟死了没有。”
魏珉泽走到病床前,见魏斯律动弹不得,弯起唇角。
“六年前我没有做到的事,漫漫替我做到了,这次你应该不能站起来了吧?”
魏斯律没有理会他的挖苦,拧紧眉心。
“大哥,你不该是这样冷血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魏珉泽眼里流露出厌恶,他最烦魏斯律对他露出痛心的表情。
“嫂子她”
“我们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魏珉泽以为魏斯律要和许清安一样,询问孟春然的去处,便不耐烦地打断了。
魏斯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赵远山过来查房,他问:“魏珉泽知道嫂子服毒自杀了吗?”
“应该不知道,目前除了孟家,就只有清安知道这件事,孟家不会主动联系他,清安想必更不愿和他说。”
赵远山刻意隐去了陆延洲的存在,要是魏斯律知道陆延洲昨晚在太平间外守了许清安一夜,估计会受刺激。
“要我告诉他吗?”
“不用了,嫂子不会想见他。”
魏斯律眸光黯淡,清安肯定很痛苦,可惜他不能陪在她身边。
不知陆延洲有没有回来,有陆延洲在,她不至于身边无人依靠。
赵远山又问:“你呢?你的事要告诉清安吗?”
“别,她现在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魏斯律躺在病床上,从脖子往下,整个身体都毫无知觉。
“当初你还算健康,却装残骗她,如今全身瘫痪,反而要把她推开,我真是看不懂你。”
赵远山感叹道,眼里尽是无奈。
“若我当初真的残疾,就不会让奶奶逼她嫁给我了。”
魏斯律苦笑,纵使全身瘫痪,他依旧亏欠许清安太多。
若不是他,许清安便不会遭受周漫的报复。
若不是他,许清安早该过上平安顺遂的生活了。
还有嫂子,他也是间接害死嫂子的凶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一辈子躲着她?”
从私心来说,赵远山希望许请安继续陪伴魏斯律。
没有许清安,全身瘫痪的魏斯律和活死人差不多。
但他知道这不可以,不能对许清安这么残忍。
片刻后,魏斯律缓缓开口:“你家在南方不是有座疗养院,送我去那里。”
“等你能挪动再说吧。”
赵远山随口回道,送去疗养院,等于放弃继续治疗。
虽然魏斯律几乎不可能康复,可人总得心怀希望。
——
孟春然的葬礼定在三天后,许清安为她选了一块好墓地,周围种满了百合花。
她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太平间,和孟春然交代葬礼上要邀请的宾客。
“溯光哥,孟家唯一被邀请的人。”
“我自然要到场的,还有叮咚和冯显君,陆延洲说他也要去。”
许清安发现这几个人都是她的交际圈,她想了想,凭借记忆又添了几个人名。
“还有平时常与你一起打牌的几位太太,她们瞧着很和善,肯定想来送你最后一程,毕竟她们以后就要失去你这位牌技超臭的送财牌友了。”
“对了,还有那家花店的老板,每天都会给你留百合花,你说那个老板很可爱。”
许清安将这些人名一一打在屏幕上,数了数,有十来个。
足够了,嫂子在遗书里说,她的葬礼只需邀请几个好友,让她再见他们最后一面就满足了。
这封遗书是她离开那座庄园时,照顾嫂子的女佣塞给她的。
孟春然在遗书里没有写什么关于她自己的事,通篇都在嘱咐许清安好好生活,还有安慰她的话。
越是这样,许清安越是心痛。
她写了个讣告,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了这些人。
很快,除了孟溯光和陆延洲,其他人都给了回信。
有人质疑,认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许清安表明身份,并耐心地解释。
忙完这些,又是深夜。
她合上电脑,握了握孟春然的手。
“嫂子,晚安。”
迈着疲惫的步子走出太平间,和陆延洲的视线对上。
“陆延洲,我想回家睡一觉。”
“我送你。”
陆延洲与她并肩而行,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陆延洲,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许清安不算唯物主义者,她爱的人,以及爱她的人,死者多于生者。
有时候,她也需要一些寄托,让自己度过艰难的时刻。
“有,他们的灵魂,就活在你心里。”
陆延洲语气笃定,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在唯物之前,他是唯许清安主义者。
许清安将手放在心口处,默念那些人的名字。
妈妈,爸爸,魏奶奶,嫂子
如果世上没有灵魂寄居处,就来她的心里吧。
陆延洲把许清安送进家里,“今晚我留在这里。”
不等许清安说出拒绝的话,他补充道:“我睡客厅。”
许清安指了指客卧,“有床给你睡。”
陆延洲要走,她不会挽留。
陆延洲留下,她不忍推开。
“谢谢。”
陆延洲挤出这两个字,把外套挂好。
“许清安,没出什么事吧?”忽然抬眸看他,露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