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孟春然,许清安一上午都心神不宁。
昨日她把亲子鉴定报告发给了魏斯律,今早就听刘婶说,魏斯律已让周漫接走了魏亦谦。
今早周疆还给她打了电话,说周漫知道了周继业的存在,在家大发脾气,害得馀莹住院了。
许清安对此并不意外,纸终究包不住火,周继业是个活生生的人,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周疆打电话的意图是卖惨,想让她给周氏投点钱。
她找了个借口搪塞,没有答应。
一开始接近周家,是为了报复周漫。
现在周家和周漫彻底闹翻,周家对她而言,已经毫无用处了。
周家最有用的地皮也落到了陆延洲的手里,剩馀的股份对她而言不值一提,陆延洲更是瞧不上。
许清安正坐在工位上发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了她面前。
“溯光哥?”
孟溯光最近忙于查找孟春然,有几日没来实验室了。
“可有嫂子的消息?”
孟溯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有,你在想什么呢?”
许清安和他说了魏亦谦的事,末了感慨:“你说可不可笑?”
孟溯光纳闷,“魏珉泽和魏斯律在生意场上还算精明,怎么就被周漫骗得团团转?”
“因为自大。”许清安眼底露出讥笑,“他们对自己足够自信,魏珉泽认为是他在玩弄周漫,魏斯律认为周漫顺从听话。”
“他们自大到一叶障目,不会想到周漫只是将他们牟取利益的工具人。”
她只心疼孟春然,遭受这无妄之灾。
孟溯光若有所思,“现在孩子的事弄清楚了,你和魏总之间可以重修于好了。”
许清安笑道:“溯光哥,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从来不是魏亦谦。”
魏斯律六年装残欺骗,以及对她的不了解,都让她从未真正走进过那段婚姻。
她扮演的角色不象妻子,像对魏奶奶负责的责任人。
“关于魏斯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孟溯光追问。
按照他对许清安的了解,她早该离婚了,现在他倒是看不明白了。
许清安不知如何回答,岔开话题:“我不想谈论他,嫂子的事是我唯一关心的。”
今年还有两个月就要结束了,两个月后,她会和朋友宣布离婚的消息。
孟溯光见她不愿多说,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会继续打听,你别太着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许清安看起来有些憔瘁,平日里精致的一个人,今天头发都只随便扎了个低马尾。
许清安点点头,可心里就是莫名烦躁。
她知道孟老爷子不会把孟春然怎么样,可孟春然本来就有精神问题,在那种环境下,说不定会复发。
“你要是联系到孟老爷子,就和他说,我愿意去陪嫂子,直到嫂子平安生产。”
她陪在孟春然身边,至少能时刻观察孟春然的情绪变化。
孟溯光无奈回道:“别说爷爷,叔叔都会第一个不同意。”
孟琢成对许清安再怎么宠爱有加,也是有底线的。
连他都不被允许插手这件事,何况许清安这个外人。
“我今天的工作干完了,先回家了。”
在孟溯光这里想不到办法,许清安只能寄托于别处。
孟溯光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垂下头苦笑一声。
许清安似乎总热衷于“多管闲事”,以前她管魏斯律,现在她又管孟春然。
正是这样,她常常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
正是这样,许清安才是独一无二的许清安。
许清安离开实验室,刚走出实验大楼的大门,一辆车朝她极速驶来。
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只仓皇看清驾驶座上那张扭曲的脸。
是周漫。
“啊——”
她下意识闭眼尖叫,随即一声撞击轰然炸响,紧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
扑面而来的气浪将她掀得跟跄倒退,跌坐在地。
睁眼时,另一辆车横拦在前,死死抵住了周漫的车头,距她不过半米。
若不是这辆车强行截停,此刻她早已命丧轮下。
许清安浑身发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目光慌乱扫视,却在触及不远处那道身影时,所有情绪都化作了崩溃。
魏斯律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阿律!”
许清安高声嘶喊,双手哆嗦着拿出手机,拨打赵远山的电话。
“远山哥,阿律出事了,你快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斗的哭腔,脑子里一片空白,全世界仿佛只剩那片刺目的血红。
“阿律,撑住,远山哥马上就来了。”
她看着脸上满是鲜血的魏斯律,不敢去碰他。
听到动静的孟溯光已经过来了,看见眼前的一幕,惊骇得说不出话。
魏斯律显然受伤严重,似乎是受到强大的冲击力后,从车里被甩了出来。
周漫挤在安全气囊和座椅之间,也失去了意识。
在那辆车的后面还有小孩,因为系着安全带,没有被甩出来,但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
他打了报警电话,让保安去调取监控。
许清安跪在魏斯律身边,不停地呼喊他的名字。
“清安,可受伤了?”
孟溯光见她身上全是鲜血,急切地询问。
“是阿律,是阿律的血。”
许清安抬眼看向他,满脸绝望和恐慌。
“溯光哥,怎么办?怎么办?”
“魏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孟溯光虽这样安慰她,看到魏斯律的惨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行,他的身体太差了,感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许清安双拳用力捶地,直锤得血肉模糊,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怪我,我是扫把星,我克死了爸妈,克死了姨父,克死了魏奶奶,现在又害了阿律,都怪我!”
孟溯光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自我伤害。
“清安,别这样。”
他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许清安,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魏斯律必须活下来,哪怕从此成为一个废人,哪怕许清安这辈子再也走不出他的世界,他也必须活下来。
许清安已经经历了太多死亡,若魏斯律挺不过这一关,她心中那盏摇摇欲坠的灯,或许就真的彻底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