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杨晓斐就醒了。
她轻轻推了推季阳，“季阳，醒醒。”
季阳睁开眼，惺忪睡眼，带着几分迷惑人心的魅惑，慵懒开口：“怎么了？腿疼？”
“不是。”杨晓斐摇摇头，“我想去趟警察局。”
季阳愣了一下，看着她：“现在？”
“嗯，现在。我得亲自见见那个司机，光听唐然转述，我心里不踏实。”
季阳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杨晓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就是去问几句话，不会有事的。你陪我去，行吗？”
“行，我陪你去。”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季阳去厨房煮了两碗面，又煎了两个鸡蛋。
出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季阳开车，杨晓斐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
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骑自行车上班的人络绎不绝。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警察局门口。
季阳熄了火，转头看她：“要不要再想想？万一见了那个司机，你更生气呢。”
“没事。”杨晓斐解开安全带，“我就是想亲眼看看，问一些事情。”
季阳没再劝，下车绕到副驾驶，扶着她下来。
杨晓斐的腿还没完全好，走路还有点瘸。季阳就一直扶着她的胳膊，走得很慢。
进了警察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警察走出来。
他穿着警服，个子不高，但看着挺干练，眼神很锐利。
“你们好，我是张明，负责这个案子的。”他伸出手，先跟季阳握了握，又跟杨晓斐握了握，“你们来了，正好司机也在，你们可以见见他。”
“谢谢张警官。”
张明带着两人往里走，穿过几条走廊，边走边说：“这个司机我们审了好几次了，他就咬死了是意外，说当时没看清楚。”
“没看清楚？”杨晓斐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股讽刺，“那他怎么连刹车都不踩一脚？”
“他说当时以为是机动车的绿灯，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这话你信？”季阳冷笑一声，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张明摇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当然不信，但是没证据，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只相信证据，所以需要继续调查。”
说话间，已经到了审讯室门口。
张明推开门，里面坐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都起了毛边，头发有点乱，脸上胡茬拉碴的，看着很憔悴。
看见杨晓斐和季阳进来，他眼神闪了闪，像是被吓到了，很快又低下头去，手指在桌子上不安地抠着。
“这位就是受害者杨晓斐女士。”张明指着杨晓斐说，“还有这位是季阳先生。”
司机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杨晓斐脸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开，低下头去，没吭声。
杨晓斐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的脸。
这人看着不像坏人，反而有点像那种老实巴交的工人。
脸上的皱纹很深，手上有厚厚的老茧，指甲缝里还有洗不干净的黑泥。
“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问。
“王建国。”司机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王建国。”杨晓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你知道你撞的是谁吗？”
“知道。”王建国抬起头，眼睛红了，“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杨晓斐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刹车？为什么一点减速都没有？”
王建国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我当时没看清楚，以为是机动车的绿灯”
他的声音在抖，“我真的真的以为是绿灯”
“你在胡说。”杨晓斐紧紧地盯着他，“那个时候明明是绿灯！人行横道的绿灯！你怎么可能看错？”
王建国红了眼眶，“我真的看错了，我眼神不好，那天又下雨，路上雾气很大，我真的没看清”
“那天根本没下雨。”季阳冷冷地开口，声音里透着股压迫感，“你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
王建国脸色瞬间惨白，“我我记错了”
杨晓斐看着他，继续追问：“你到底是谁指使的？”
“没有人指使我！”王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惊慌，“真的没有！这就是个意外！我不小心的！”
“意外？”杨晓斐嘲讽的笑了，“你这意外可真够巧的。正好冲着我来，正好不刹车，正好一点减速都没有。你觉得我会信？”
王建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季阳靠在椅背上，眼神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你觉得是坐几年牢划算，还是把幕后的人供出来划算？你要是把人供出来，说不定还能减刑。要是不说，那就只能你一个人扛着了。”
王建国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好几次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这就是个意外！我不小心！我愿意赔钱！多少钱都行！我可以卖房子！卖车！什么都卖！”
杨晓斐看着他，心里明白了。
这人是真的被收买了，或者是被威胁了。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说出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不想跟他说了。”
转身往门口走。
季阳也站起来，跟在她后面。
张明赶紧跟上来：“杨女士，您别急”
“我不急。”杨晓斐转过身，看着张明，“张警官，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继续查下去。”
“那是当然。”张明点点头，表情认真，“我们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我们会继续查的。”
杨晓斐想了想：“我最近确实得罪了一些人。你们可以从他的银行账户下手，看看有没有大额资金汇入。”
“也有可能是现金。”季阳补充道，“这种事一般都是现金交易，不留痕迹。”
张明掏出本子，认真地记下来：“我明白了。我们会彻查到底的。银行账户我们会去查，还有他最近的通话记录，出行记录，我们都会查。”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以肇事逃逸立案。如果查不出幕后指使，最多也就判他几年。”
他说这话，也是希望他们能有所准备。
“几年就几年，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张明点点头：“我会尽快给你们答复的。有什么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两人从警察局出来，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刺眼。
季阳扶着杨晓斐上了车。
车子在路上开着，两边的树影从车窗外掠过，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车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杨晓斐看着窗外，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审讯室里的场景。
王建国那个样子，明显是被人收买了，或者是被威胁了。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