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应展青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霓虹灯一闪一闪的,照得街道很亮堂。
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他的心里更乱了,像被一团乱麻塞住了,怎么理都理不清。
自责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一波接一波,把他淹得喘不过气。
都是他的错。
要不是他以前纵容杨娇娇,包庇她,现在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
应攸海不会搬出去,和家里闹翻。
杨晓斐也不会和应家的关系这么僵。
爸妈也不会整天愁眉苦脸的,像老了好几岁。
都是他毁掉的。
应展青闭上眼睛,自责到痛苦,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刺痛。
心里更是压抑的厉害。
甚至萌生出要以死谢罪的想法。
从那以后,应展青的状态越来越差。
他不爱说话了,整天坐在房间里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展青,下来吃饭了。”
楼上没有回应,静得像没人住一样。
应伯母又喊了两声,依旧只有空气的回响。
她叹了口气,端着盛好的饭菜一步步走上楼。
推开虚掩的房门时,看见他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眼神空得像没了魂。
“展青?”
应伯母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叫他。
他没应声,仿佛整个人都陷在另一个世界里。
“展青,妈叫你呢。”
应伯母又提高了些音量,连叫了好几声。
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茫然,像是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应伯母的心像被人揪着,疼得要命。
她把饭菜放在手边的书桌上,温声劝道:“多少吃点吧,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身体哪扛得住?”
应展青木然地点了点头,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筷子都没碰一下。
应伯母站在门口,看着他孤寂又呆滞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下了楼,她拉着应伯父,语气焦急的说道:“你看展青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咱们带他去看看医生吧?”
应伯父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对劲,之前还以为是心情不好,没想到这么久都没缓过来。”
他转身就上楼,去找应展青沟通,“展青,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别有什么不舒服瞒着我们。”
应展青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爸,我没事,就是累了,休息几天就好。”
可他这一休息就是好几个星期,状态不但没好转,反而越来越差,房间里的光线似乎都衬得他愈发憔悴了。
应伯母急得不行,整夜整夜睡不着,眼睛都哭肿了。
她在京城没几个认识的人,也没什么朋友,想找人帮忙都不知道找谁。
想来想去,她想到了杨晓斐。
虽然杨晓斐和应家的关系不好,但她是应伯母看着长大的,而且应展青以前对她……
也许,她能劝劝应展青?
应伯母咬了咬牙,决定厚着脸皮去找杨晓斐。
杨晓斐开门的时候,看见应伯母站在门口,愣了愣。
“伯母?”
她有点诧异,“你怎么来了?”
应伯母的眼睛红红的,一看见杨晓斐,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杨晓斐皱了皱眉,虽然不想和应家有太多纠缠,但看应伯母哭成这样,也不好把人赶走。
“你进来吧。”她侧身让开。
应伯母进了屋,一坐下就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晓斐,伯母求你了。”
应伯母抓着杨晓斐的手,声音都哽咽了,“伯母现在真的没办法了,你帮帮我,帮帮展青吧。”
杨晓斐抽回手,“伯母,你有什么事就说,别这样。”
应伯母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道:
“都是杨娇娇,都是她!她把我们家搞得乱七八糟的,攸海现在搬出去了,被她迷得团团转,什么都听她的。展青……
展青他精神状态也不对,整天坐在房间里不说话,我让他去看医生,他也不去。”
她说着,泪如雨下,怎么都止不住,“我在京城也就只认识你,我想着,也许你去劝劝他,他能听你的话。晓斐,伯母求你了,你去劝劝他吧。”
杨晓斐沉默了。
她不想参与应家的事,更不想去见应展青。
可应伯母哭得这么伤心,她也有点不忍心。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季阳从房间出来了。
他看了应伯母一眼,又看了看杨晓斐,脸色有点不好看。
“晓斐在忙,你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他的语气脸色都很冷,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应伯母愣了愣,语气带着几分卑微的哀求,“我……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你们,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展青他……他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下去。”
季阳的脸色更冷了,正要开口,杨晓斐拉住了他。
“季阳。”
“我去劝两句,你陪我一起去,行吗?”
季阳皱了皱眉,看着她,眼神里全是不悦。
杨晓斐握住他的手,又说了一遍:“就劝两句,很快就回来。你陪着我一起。”
季阳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他陪着,应展青也做不出什么来。
应伯母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上,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没过一会儿,杨晓斐和季阳开车去了应家。
车子停在院子门口,应伯父正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手里夹着根烟,脸色有点挫败疲惫,没有以前那种凌然正气的气势。
杨晓斐下了车,走到他面前,叫了声:“应伯父。”
应伯父抬起头,看见她,愣了愣,有点诧异:“晓斐?你怎么来了?”
应伯母跟在后面,赶紧解释:“是我让晓斐过来的,我想让她劝劝展青。”
应伯父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把烟掐灭,站起来,有些生气: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家本来就对不住晓斐,你还让她来管这种糟心事?展青的事,咱们自己想办法,不该让晓斐参与。”
应伯母咬了咬嘴唇,哽咽的说着:“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办法了。我是他妈,我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
应伯父叹了口气,看向杨晓斐,眼神愧疚:“晓斐,对不起,让你跑这一趟。这是我们家的事,不该让你操心。”
杨晓斐摇了摇头:“没事,伯父。我就是过来说两句话,能不能劝动他,我也不知道。”
季阳站在她身后,脸色很不好看,但没说话。
应伯父看了季阳一眼,又看了看杨晓斐,“谢谢你。”
杨晓斐点了点头,跟着应伯母往屋里走。
季阳跟在她身后,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