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老匹夫!你胡说什么!”房玄龄瞬间明白过来,一张老脸气得通红,须发皆颤。
“玄龄,”一旁的杜如晦面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昨日……你家二郎……”
“房俊?他怎么了?克明,你说清楚!”房玄龄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杜如晦便将昨日杜荷回来学舌,在赵子义府上房遗爱是如何“孝心可嘉”地推荐医师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房玄龄那张脸,瞬间从通红变成了酱紫色,身体都微微发抖。
“克明!劳烦你替我去向陛下告个假,老夫……老夫要回府一趟!”
“老房,悠着点,”程咬金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喊道,“虽然还想再生,但也别真把你家老二给打死了!”
“程胖子!你给老夫闭嘴!”房玄龄感觉自己裂开了!
“哈哈哈哈……”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邢国公府
房遗爱正在院中活动筋骨,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归来,一脸茫然:“阿耶,您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房玄龄根本不废话,指着儿子对家丁怒吼:“来人!把这逆子给老夫吊起来!”
“阿耶!爹!父亲!父亲大人!
这是干嘛啊?我做错了什么?”房遗爱被这家法阵仗吓得哇哇大叫。
“我他妈让你在外面胡吣!”房玄龄抄起一根棍子,没头没脑地就抽了过去。
“阿娘!救命啊!阿耶疯了!要打死我啊!”房遗爱被抽得涕泪横流,拼命呼救。
卢氏闻声急忙从内室出来,看到儿子被这般毒打,赶紧上前阻拦:“房乔!你这是做什么?
不去上朝,回来就打儿子?他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哼!这逆子!”房玄龄气呼呼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卢氏听完,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去抢房玄龄手中的棍子。
房遗爱:世上只有妈妈好!
“你抢棍子作甚!到了这时你还护着他?”房玄龄怒道。
只见卢氏将抢过来的棍往地上一扔,对身旁的婢女吩咐:“去!拿两根趁手的、粗点的家法来!”
房遗爱:“……”
我……我难道是捡来的吗?
下朝后,程咬金等几位与秦琼交好的大臣约着一起去翼国公府探望。
走在路上,程咬金忽然摸着下巴,捉狭地道:“诸位,咱们要不要先去老房家看看?
二哥那边问题不大,房府这边……说不定今天真会办丧事啊!”
众人:
秋日的晨光通过云层,为长安城的青石板路铺上一层淡金。
赵子义提着茶叶与糖,前往翼国公府。
翼国公府昨日收到拜帖时还未多想,直到程咬金提起赵子义今日要来为秦琼诊治,几位老兄弟也要同来探望,府上这才明白赵县侯此行的深意。
此刻,翼国公府中门大开,秦琼的夫人与长子秦怀道早已候在门前。
赵子义见这般阵仗,急忙快步上前,执晚辈礼:“小子赵子义,见过伯母。”
“赵县侯太客气了,”秦琼夫人连忙虚扶,“您是为郎君伤病而来,该我们感激才是,怎能让您先行礼。”
“伯母是长辈,礼不可废。”赵子义态度恭谨,又转向一旁的青年,“怀道,别来无恙。”
“怀道见过县侯。”秦怀道躬敬还礼,神色间带着期盼与感激。
“怀道,伯母,你们这般客气,反倒让小子不自在了。”赵子义无奈笑道。
“好,好,是伯母见外了。”秦琼夫人见他真诚,也不再拘礼,侧身引路,“子义,快随伯母进来。”
从昨夜起,赵子义就在脑海中反复搜寻关于秦琼伤病的记载。
历史的记载赵子义不记得。
但后世小说倒是不少都写了给秦琼治病的。
可那“换血”的说法就他妈是扯淡!
战时失血过多紧急输血保命倒是可以。
但没处理的血就直接换血?秦琼死的更快!
还好赵子义的基础医疗常识还不错,如果真照着小说里的操作。
要是换血把秦琼给换死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推测秦琼应是早年征战受伤过重,失血太多导致气血两亏,引发后续诸症。
若是不重,精心食补或能挽回,但若病根深种,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没什么办法了。
大蒜素也不是仙药。
不过史载秦琼病逝于贞观十二年,如今才贞观二年,情况应该不至于太糟。
然而,当赵子义在卧榻前见到秦琼本人时,他觉得自己错了。
这他妈感觉秦琼都快死了!
榻上之人面色灰败,唇色绀紫,气息微弱,面色看起来也十分痛苦!
秦琼强撑着想要起身,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却仍挤出一丝笑容:“子义来了……某还未恭喜你晋封县侯,立下大功……”
“秦伯伯快别动!”赵子义急忙上前制止,看着他痛苦的神情,眉头紧锁,“这如此严重,就……就让秦伯伯一直这样趴着吗?”
“无妨……都是老毛病了,每年总要发作几次……疼过这一阵便好了……”
秦琼声音虚弱,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旧伤?能否让小子看看伤口?”赵子义沉声道。
秦怀道小心地为父亲褪去上衣,解开层层绷带。
当伤口暴露在眼前时,赵子义倒吸一口凉气。
秦琼的后背上,赫然有两个创面,周边皮肉红肿,隐隐有脓液渗出。
“这伤……是何时留下的?”
“上面这道,是武德八年留下的……下面这个,是武德九年,在渭水边追击突厥时中的箭……”秦琼喘息着回答。
赵子义内心震撼不已:武德八年、九年受的伤,到现在贞观二年还未痊愈?
这古人的身体素质未免也太强悍了!这都没死?
怎么撑到贞观十二年的?靠浩然正气吗?
“伤口一直不曾完全愈合过?”他追问,若真是如此,情况就极其危重了。
“那倒也不是……也曾长好过,但皮下的旧伤似乎未曾根除,这几年便反复发作,成了这般模样。”
赵子义俯身,极其仔细地察看着伤口的情况,眉头越皱越紧。
“子义,真的无碍……熬过这阵疼便好了……”秦琼还欲宽慰他。
赵子义心下叹息:您这心也太大了!
恐怕正是这两个反复发作的伤口,不断消耗着您的本源,才导致身体每况愈下。
当务之急,是彻底处理好伤口,再图后续调养。
他不再尤豫,转头吩咐:“常拓,你立刻去城北死神军驻地,把君不疑找来,让他带上全套医具。”
“是,郎君!”常拓领命,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