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正在四处找买家,想要把纺织业务,整体打包卖出去。
工厂拆掉后的商业住宅发展计划,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所谓的工人安置————
要么转做建筑工人,要么就领一笔遣散费,直接炒掉。
闹得人心惶惶。
但因为有老将德叔坐镇,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许进亨已经连续几天没回公司了,今天一回来,就闯进德叔的办公室,兴师问罪。
“德叔,我问你,许景良到咱们的工厂来挖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德叔表情一愣。
“知道你为什么不拦着?”
德叔顿了顿,解释道:“咱们都已经把工人炒掉了,人家重新找份工作,挪个窝,我没有理由拦啊。”
许进亨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德叔,你尽快拿一份发展计划出来。”
“许景良不是要到大陆去开五金厂吗,咱们也去开一家。”
“你把他挖走的那些人,都给我重新挖回来,一个也不能少。”
德叔苦笑道:“亨少爷,生意没有这么做的,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私人恩怨,想一出是一出。”
许进亨早就看德叔这个奸细不顺眼了,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说道:“德叔,你不要觉得我管你叫声叔叔,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是我给你开工资。”
“你要分清楚,咱们俩谁是老板!”
“我限你在一个星期内,把我说的这件事情搞定,要不然————你就回家养老吧。”
德叔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就退休在家,是简建勋为了教儿子,把人家请出来的。
被许进亨这么一骂,德叔就不想干了,不是受不了这委屈,是根本没法教。
“德叔,你别辞职呀,要是进亨做的哪里不对,你跟我讲,我让他给你道歉。”简建勋眉头深锁。
“跟亨少爷没关系,是我自己身体不好,熬不住了。”德叔笑呵呵地说道。
“哎————”简建勋说道:“你不想做了,我不为难你,但你看在和我们家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你跟我说句实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德叔一脸为难,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吧,太太。”
“资质差,没问题,勤能补拙。”
“亨少爷的问题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生意上,他根本就不想学。”
“你知道他一天天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吗?”
“跟许景良较劲。”
“他在公司养了条狗,秘书天天帮他喂,那条狗叫良仔。”
“许景良击剑玩得好,他也去学,就想赢人家。”
“最可气的是————许景良要到大陆投资,开五金厂,缺乏管理人才。金家这边刚好结束纺织业,辞退了不少管理岗,就有不少工人跑到那边去了。”
“亨少爷就为了置这口气,也要去大陆开五金厂,还让我把跑到那边的工人,全都高价挖回来。”
“我跟着老爷,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太太,还是算了吧,有些事情是强求不了的。”
对于许进亨的胡闹,甚至是故意胡闹,以此来表示反抗。
简建勋还是有所预期的。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许进亨和许景良在一起的时候,就能奋发上进呢?问题到底出在哪?
许景良家里今天来了一位贵客。
“许太太,喝茶。”许景良给简建勋倒了一杯茶。
喝不喝是一回事,到家里来做客,礼数还是要到的。
简建勋笑了笑,说道:“很冒昧,到你家来找你,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
说到这里,简建勋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出去等。
许景良的心里咯噔一下。
背人没好事!
“许太太,您有什么话,就讲吧,我洗耳恭听。”
简建勋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教进亨做生意。”
许景良有点懵,苦笑道:“这————从何说起呀,您儿子恨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我————没法教。”
简建勋抿嘴一笑道:“就是因为他恨你,他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我相信,只要你想教,总会有办法的。”
许景良婉拒道:“我教出来的,可未必是您想要的。”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强。”简建勋坚持道。
“我能拒绝吗?”许景良问道。
简建勋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为了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人为了生存,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可以理解。”
“但等有了钱以后,总是要长点良心的,否则路一定走不长。你平心而论,我儿子之前对你可不错。”
许景良不说话,简建勋也不说话,两人对峙了能有十分钟。
最后还是许景良做出了妥协。
“许太太,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第一,教成什么样我不负责,能学多少,有没有心思学,得看他自己悟性。”
“可以,吃一堑长一智,就算做生意没长进,也能长点心眼。”简建勋总算露出了笑容。
“第二。”许景良继续讲道:“许太太,我听说您的身体出了点问题,记性不太好,你是不是————得给我留点凭证呀。”
“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跟您儿子把恩怨化解掉的。”
“按照您的说法,为了调动他的积极性,我得让他一直恨我。”
“甚至是比现在更恨我。”
“要是哪一天————我不是怕您食言,要是连您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那我可就是自掘坟墓了。”
简建勋想了想,说道:“合理。”
“回头我录一本录影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交给你一份,放在律师那一份。如果我真的病发了,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拿出来用。”
“第三————”
简建勋打断道:“这是最后一条,你想清楚。”
许景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家的情况我不清楚,但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如果让您儿子学会了本事,利益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许进干。”
“他现在执掌中建,可是实权派,要真打算捏死我,那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您是不是也得稍微出点力呀。”
简建勋目光汇聚看着许景良。
她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走这一步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