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听雪楼中，神秘铜片
夜色笼罩百川城，但城中的灯火，却比白日更加璀璨。
无数禁制灵光冲天而起，將整座天空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陈渊盘膝坐在洞府的静室之內，身前漂浮著数十件灵光闪烁的法器、玉简和各种材料。
这些，都是他歷次“狩猎”所得的战利品，其中大部分，都来自於黄沙宗的李玄通。
一名筑基中期修士的全部身家，不可谓不丰厚。
但这些东西，大多带著明显的宗门烙印，直接拿出去使用，无异於自寻死路。
“必须处理掉。”
陈渊心中已有计较。
他从中挑选了几件价值不高，但颇为常见的二阶法器，以及一些零散的炼器材料。
这些东西，可以在拍卖会开始前，先去一些小坊市处理掉，换取一些启动资金，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了迎仙居。
这一次，他並未改变容貌，依旧是那副筑基散修的打扮。
在这百川城，筑基的身份，本身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他没有去那些人声鼎沸的大型坊市，而是专挑一些偏僻巷弄里的小型店铺。
最终，他走进了一家名为“百宝阁”的铺子。
店铺不大，掌柜的是个精明的山羊鬍老头，练气九层的修为。
见到陈渊进来，老头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前辈大驾光光临，小店蓬-壁生辉！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处理些东西。”陈渊言简意賅，隨手將那几件法器放在了柜檯上。
山羊鬍老头拿起其中一柄飞剑，神识探入，仔细查看了一番后，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贪婪。
“前辈，您这几件法器，虽然都是二阶下品，但炼製手法粗糙，灵性也流失了不少，价值嘛——”老头捻著鬍鬚，故作为难。
“按市价，最多——给您三百上品灵石。”
陈渊听著这报价，心中冷笑。
这几件法器，虽非精品，但每一件的市场价都在一百五十灵石之上，老头这一开口，就直接砍了一半还多。
果然是欺生。
陈渊也不与他废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言不发。
那股属於筑基修士的，若有若无的威压，开始在小小的店铺內瀰漫。
山羊鬍老头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了，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前——前辈——”老头的声音开始发颤，“是小老儿眼拙了，您这几件宝贝，品相极佳，灵性充沛！一口价！八百灵石！不！一千！一千上品灵石！
“不必了。”
陈渊却缓缓摇了摇头，伸手便要去收回那些法器。
他此来，本就是试探，倒也不在乎这点灵石。
见陈渊要走，老头急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让这位主顾走了，以后怕是再没有筑基前辈会踏入他的店门。
“前辈留步！”他一咬牙，从柜檯下捧出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前辈息怒！是小老儿的错！这些法器，小老儿愿以一千五百灵石收购！还请前辈给小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渊动作一顿，看了那储物袋一眼，又看了看冷汗直流的老头。
他隨手拿起储物袋，神识一扫，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
他將储物袋收起，转身便走，从始至终，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直到陈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山羊鬍老头才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气。
他知道，自己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陈渊，在接连逛了几家店铺，用同样的方式处理掉一些零碎后，手中已经积攒了近万的上品灵石。
足够了。
三日后，听雪楼。
作为百川城名义上的主宰，听雪楼的驻地，並非想像中的高楼，而是一座占地极广，仿佛园林般的建筑群。
陈渊手持一枚迎仙居伙计“孝敬”的请柬，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一名身穿白衣，容貌秀丽的练气女修，恭敬地將他引至一间位於二楼的雅间。
雅间布置典雅，透过一面特製的单向水晶墙壁，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巨大的圆形拍卖场，以及场中密密麻麻的坐席。
“前辈，这是本楼特供的灵茶与灵果，若有任何需要，只需摇动桌边这枚铃鐺即可。”女修躬身行礼，而后悄然退下。
陈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是好茶，蕴含著精纯的灵气。
他打量著下方的会场，练气修士只能坐在大厅，而像他这样的筑基修士，则全都在二楼拥有独立的雅间，彰显著身份的尊贵。
很快，拍卖会开始。
一名身穿宫装，风韵犹存的筑基中期女修，走上了中央的高台。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独特的魅力，几句开场白，便將整个会场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一件件拍品被呈上。
珍稀的灵草，罕见的矿石，威力不俗的法器，玄奥的功法残篇——
大厅里的练气修士们，爭相竞价，气氛热烈。
陈渊始终安坐，偶尔会出手，拿下几株对自己修炼《九转归元经》有助益的辅药，但出价都极为克制，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直到，一件拍品的出现。
“接下来这件拍品，有些特殊。”台上的宫装女修嫣然一笑，玉手一挥，侍女托著一个玉盒走了上来。
玉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截焦黑的木头，约莫手臂长短，看不出任何特异之处。
“此物，乃是本楼修士在一处上古遗蹟中偶然所得，经我楼中长老鑑定，材质不明，水火不侵，神识难入，疑似传说中的养魂木”残枝。”
养魂木！
这三个字一出，满场皆惊。
就连二楼的几个雅间中，都传来了几声压抑的惊呼。
养魂木，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滋养神魂的至宝，对於修炼神魂秘术，或是神魂受损的修士而言，是无价之宝。
陈渊的瞳孔，亦是在此刻微微一缩。 他修炼的《太白戮神诀》，对神魂的负荷极大，若有此木辅助，修炼速度必能一日千里。
“此物起拍价，五千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於五百！”
宫装女修话音刚落。
“六千！”
“七千！”
“我出八千！”
报价声此起彼服，价格一路飆升。
“一万五千。”一个略显稚嫩，却又充满傲气的声音，从陈渊隔壁的雅间传出。
场中为之一静。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大部分练气修士的承受能力。
此时，另一个雅间中传出温和的声音：“一万六千。”
陈渊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气息沉稳，亦是一位筑基修士。
“一万八千。”他平淡地报出价格。
“两万！”隔壁的傲气少年立刻跟上，带著几分挑衅。
陈渊眉头都未皱一下，声音依旧沉稳：“两万五千。”
价格一出，那傲气少年顿时没了声音，似乎被这个价格镇住。
就在此时，那道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通过雅间的禁制直接传音给陈渊：“道友，在下寧远。此木对家中小妹颇为重要，不知可否忍痛割爱？寧某愿以三万灵石的价格，与道友私下交易，结个善缘。”
言辞客气，进退有度。
陈渊略一思索，回音道：“此物於在下修行亦有大用，怕是不能相让了，还望寧道友见谅。”
片刻后，寧远的声音传来，带著一丝笑意：“哈哈，既如此，是寧某强人所难了。宝物价高者得，寧某便不再与道友相爭。”
他竟是乾脆利落地退出了。
台上女修见无人再加价，便一锤定音，养魂木归陈渊所有。
拍卖会继续，当侍女托著一个玉盒，呈上一块毫不起眼的青铜残片时，陈渊储物袋中，那枚苏清澜留下的紫金玉简，竟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颤动。
苏武年留下的东西，產生了反应？
陈渊心中顿时掀起一丝波澜，但面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不动声色地催动【藏心】词条，將心中所有的惊疑与探究，尽数沉入心湖之底。
台下，对那块青铜残片的竞价，显得有气无力。
就在台上女修三次报价，即將落锤的瞬间。
“一千灵石。”陈渊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场中又是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匯聚向了陈渊所在的雅间。
隔壁的张三少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这位道友，莫不是钱多得没地方？本少爷今天就陪你玩玩！两千！”
他根本不在乎那是什么东西，他只想让陈渊不痛快。
陈渊没有理会他，声音依旧没有丝毫起伏：“三千。”
张三少爷脸色有些难看，身边的灰袍老者连忙传音劝阻，他终究没有再开口。
而就在此时，寧远所在的雅间，再次传出报价：“三千一百。”
同时，陈渊面前的水晶墙上，缓缓浮现出一行灵光小字：“道友，在下寧远。此物与我寧家一部残缺的古阵图似乎有些渊源，不知可否割爱？寧家必有重谢。”
陈渊略一思索，並未回復，而是对著下方，平静地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五千。”
这个价格，既显出了他的决心，又不至於太过夸张，让人生出杀人夺宝的念头。
那位寧公子沉默了片刻，水晶墙上的字跡再次浮现：“既然道友志在必得，寧某便不夺人所好了。会后，可否与道友一敘？”
陈渊微微頷首，算是应下。
最终，这块青铜残片，以五千上品灵石的价格，落入了陈渊手中。
拍卖会宣告结束，陈渊起身离开了雅间。刚走到楼下大堂，那名气质儒雅的白衣青年便迎了上来，拱手笑道：“道友，在下寧远，幸会。”
“幸会。”陈渊淡然还礼。
“道友气度不凡，寧某心生仰慕，不知可否赏光，到楼上一敘，品一品听雪楼独有的雪顶含翠”？”寧远发出邀请，態度极为真诚。
陈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听雪楼顶层的茶室中，灵雾繚绕，寧远亲自为陈渊斟茶。
“明人不说暗话，”
寧远放下茶壶，神色郑重了几分。
“道友今日拍下的那块青铜残片，其上的纹路，与我寧家世代探寻的一处古修遗蹟黑风渊”的禁制符文，有七分相似。我並非想强求道友割爱，只是想卖个好。那黑风渊位於城外三千里，內里凶险，但传闻藏著一座上古传送阵。我寧家钻研百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他顿了顿，观察著陈渊的反应，见对方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心中更是高看了几分。
“原来如此。”陈渊脸上不动声色，“在下也只是觉得此物颇为古朴，一时兴起罢了。多谢寧道友解惑。”
“哈哈，道友不必过谦。”
寧远眼中闪过一丝讚赏，隨即话锋一转。
“不过，道友今日一掷万金，又拂了张家三少爷的面子，怕是会有些麻烦。那张家家主张奉先，乃是筑基中期修为，对此子溺爱异常，为人又睚眥必报。道友初来百川城，怕是会有些不便。”
这番话，半是提醒，半是试探。
陈渊心中瞭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多谢提醒。在下独来独往惯了，些许麻烦，还能应付。”
“道友这般沉稳的筑基散修，我辈佩服。”
寧远笑了笑，终於图穷匕见。
“我寧家在城中还算有些薄面，正广纳贤才。若道友不嫌弃，可愿来我寧家担任客卿长老？寧家愿奉上每年三千灵石的供奉，以及城中一处三阶灵脉洞府的使用权。
至於客卿的义务嘛——除了家族存亡之际，否则绝不打扰道友清修。只希望日后，若道友从那残片上有所发现，能与我寧家共通一二消息便可。”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既是拉拢一个潜力不明的筑基修士，也是为了那虚无縹的黑风渊传承。
陈渊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寧道友如此坦诚，在下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只是，在下也有个条件。”
“道友请讲。”寧远精神一振。
“在下需要百川城以及周边地域，最详尽的舆图，包括各大势力分布、险地秘闻，以及——金丹真君的动向。”
寧远瞳孔微缩，隨即恢復如常，大笑道：“哈哈！好！道友所求，正是我寧家所长！
能得道友这般高人相助，是我寧家之幸！来，我以茶代酒，敬道友一杯！”
茶室之內，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