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
曹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噪音。
“十分钟。”
“够我带你们出去，吃个宵夜了。”
林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开始疯狂加速，撞击着她的胸膛。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瞬间红透。
林晚晴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失控地升高，
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擂动，撞得她肋骨生疼。
他的手指已经移开，但耳廓上那种被指腹划过的触感，
却顽固地留了下来，甚至变得更加清晰，一阵阵酥麻的感觉顺着脖颈向下蔓延。
作为刑警的训练让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警告她必须保持警惕，分析眼前的绝境。
可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意志。
周围是蛊虫撞击玻璃的刺耳噪音，是屠夫癫狂的笑声，是墙上倒计时那催命的提示音。
可是在这一刻，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刚才那句贴在耳边的话，在反复回响。
“……吃个宵夜了。”
秦般若看着林晚晴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曹阳那张挂着淡笑的脸，
她抱着曹阳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半分。
这个男人。
他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候，用最轻佻的方式，做出最让人心安的举动。
秦般若忽然明白了。
他的话语没有安慰，只是一种陈述。
“宵夜？”
秦般若忽然笑了，她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把身体更紧地贴向曹阳，
丰满的胸脯在他的手臂上挤压变形，呈现出惊人的弧度。
她仰起脸，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
“老板，人家忽然想吃城西那家的蟹黄包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好啊。”
曹阳笑了笑，他甚至还有空伸出另一只手，在秦般若光滑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触感细腻。
“只要你们俩，别为了最后一个包子打起来就行。”
“你！”林晚晴终于回过神，她又羞又恼，狠狠瞪着曹阳，
却发现自己根本组织不起一句完整的话来反驳。
墙上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到了08:30。
恒温室的防弹玻璃，在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下，裂纹已经密布如蛛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屠夫看着他们还在那里打情骂俏，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真是……感人肺腑啊！”
“那就一起去死吧！”
曹阳终于收回了手，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他不再看身边的女人，也不再看地上的屠夫。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疯狂撞击玻璃的蛊虫。
“吵死了。”
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随即，他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撞击声，嘶吼声，爬行声，全部停止。
所有动作都在瞬间停止。
那些正用身体疯狂撞击玻璃的蛊虫，动作全部僵在半空，保持着前冲的姿态。
那些在地上焦躁爬行的蛊虫，也瞬间静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墙上那个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
屠夫脸上的狂笑，凝固了。
他张着嘴，眼球凸出，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他那建立在科学和实验数据上的大脑，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秦般若的呼吸停了。
林晚晴也忘了羞恼，她握着手术刀的手，在微微发抖。
还挂在曹阳背后的阿朵，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小嘴张成了圆形，忘了哭泣。
静止，只持续了一秒。
下一秒。
所有蛊虫，都动了。
它们不再冲向恒温室，而是缓缓地，整齐划一地，调转了身体的方向。
它们面向了同一个目标。
曹阳。
随即，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体型巨大的甲虫，那些色彩斑斓的蜈蚣，那些面目狰狞的蜘蛛，
所有这些刚才还凶性毕露的怪物，在这一刻，全都缓缓地低下了它们的头颅。
它们将身体最坚硬的甲壳，紧紧贴在了地面上。
它们收起了獠牙，垂下了尾刺，将自己最脆弱的腹部暴露出来。
这是一个彻底臣服的动作。
紧接着。
虫群开始向两侧退去。
它们退得井然有序，没有一只蛊虫发出多余的声音，没有一只蛊虫出现混乱。
它们在曹阳和屠夫之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通道的两侧，是黑压压的虫墙。
无数只复眼在红光下闪烁，但那光芒里，不再有狂暴和嗜血，只剩下敬畏与忠诚。
他展现的，是绝对的掌控。
秦般若看着曹阳的侧脸，她抱着他胳膊的手，已经完全松开。
她的眼神里，那丝媚意和挑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仰望。
她见识过曹阳的力量，但她从未想过，这种力量的本质，竟然是如此的……至高无上。
这不是征服，这是君临。
一个男人，怎么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林晚晴的身体在发抖。
她看着那个男人平静的背影，看着他脚下那条由怪物铺成的道路。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一阵发懵。
曹阳的目光，落在了林晚晴脚边。
那里，是她刚才因为紧张而掉落的一把手术刀。
他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在旁边一只脸盆大小的蝎子身上停顿了一下。
那只蝎子接收到了指令，立刻高高举起尾刺，用尾刺尖端小心翼翼地勾起手术刀的刀柄，
随即迈动步足，迅速爬到林晚晴面前，将手术刀轻轻放在了她的脚边。
做完这一切，它又迅速退回了虫群之中，整个过程安静又高效。
林晚晴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地看着脚边的手术刀，
又看看那个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阳动了。
他迈开步子，闲庭信步地走在那条通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