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都处理完全,各家的修士准备离开重云山,只是在离开之前,又参加了一次简单的宗主继位大典。
本来几位峰主是想要直接把宗主之位给周迟按在头上的,岂料他早早对着山中弟子们说了话,要做的是代宗主,而且那个理由,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来。
这样一来,周迟做代宗主这事儿,几位峰主也就都说不出什么来了。
典礼倒是简单,而且除去是周迟继位代宗主,孟寅还正式接过周迟的掌律之位,成为了重云山的新任掌律。
不过这家伙大大咧咧,并没有在意这里有没有个代字,而这恰恰都是周迟想要得到的结果。
典礼很快结束,众多修士前来告别,周迟一一送行,只是听着左一声周宗主,右一声周宗主,周迟有些头疼。
反倒是孟寅那边,听着那些个孟掌律的称呼,感觉有些高兴。
其实相比较起来周迟的心情复杂,这些个修士们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这重云山眼看着就换了一代,上来的宗主和掌律虽然年轻,可不是那种从矮子里拔高个的法子,反而还真是真能顶上来的。
这一顶上来可了不得,这么年轻的两个人,以后在东洲,那可真是让他们又爱又恨啊。
报着复杂心思,众人就此下山。
周迟站在大殿那边,看到一人,笑着开口,“渡掌律,你我约定别忘了啊。”
渡卞的脸有些发僵,但听着这话,哪里还敢多说,眼前的重云山能不能解决宝祠宗不好说,但反正走一趟长宁山,那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他已经发过血誓了,这钱不拿出来,大道断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宗主,此事我记在心里的,半月之内,定然亲自走一趟重云山,将东西都带来。”
渡卞挤出一个笑脸,只是内心定然是在滴血了。
周迟笑着点头,“如此劳烦渡掌律了。”
“不劳烦,不劳烦。”
渡卞拱手之后,转身就走,哪里还敢多停留。
周迟也只是笑着看着他的背影。
孟寅走到周迟身边,皱眉问道:“按着你的性子,不是应该直接给他们长宁山灭了吗?咋现在脾气这么好了?之前百鳄山,你和宗主两人,不就干过这个事情?”
周迟笑道:“事情不一样,他百鳄山死心塌地要跟着宝祠宗,已经起了杀心,长宁山这边明摆着只是想要碧月崖,才想着借宝祠宗的势,人都死一个在这里了,还要灭人山门?”
孟寅皱了皱眉,打量着周迟,然后摇摇头,“不对不对,你小子心思那么复杂,会这么简单?”
周迟笑着看向孟寅,“那你觉得呢,孟掌律?”
孟寅想了想,然后一拍脑门,“我知道了,你是想要给那些暗地里跟宝祠宗有勾结的宗门一个机会,让他们知道,你并不是要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现在脱离宝祠宗,还是为时不晚,免得没了退路,就只能和咱们硬抗到底了。”
“这在兵法上叫围师必阙,你小子也懂兵法?”
孟寅眨了眨眼睛,好象是第一天认识周迟。
周迟笑着点头,“没想到孟掌律还懂兵法,我还以为你只读圣贤书。”
孟寅冷哼一声,懒得理会这家伙,他家学渊源,老爷子什么都涉猎一些,他能不知道?
周迟说道:“我有个朋友,在赤洲认识的,那家伙领兵打仗是个行家,跟他待了一些日子,听了些打仗的事情,当然也会多想想。”
周迟说的当然就是高瓘,这位大齐的武平王,在赤洲那边,说是第一名将也不为过,领兵打仗,他是实打实的行家。
孟寅啧啧道:“怎么你涉猎这么广泛,准备做个全才啊?”
周迟看着孟寅,叹了口气,“孟掌律,要不是你不争气,这宗主轮得到我来做吗?还全才,我连这活儿都不想做了。”
孟寅扯了扯嘴角,刚想要反驳,就想起来一件事,说道:“之前送上山的那个消息,你是不是早就”
周迟话听了一半,就知道不好,赶紧往前面走去,笑道:“太子殿下,下山慢行,别崴了脚。”
李昭在那边听着这话,微微一蹙眉,心想这话里有什么深意不成?
黄昏中,泗水府的一座小镇。
夕阳西下,还有些蝉声在长街两侧的树上响起,长街上的百姓收工之后,也纷纷往家赶。
劳累一天,是谁都想着回家吃口热乎饭,要是可以再摸一把婆姨的胸脯,那就是这一天的念头了。
小镇外有一条小河,虽说河水不深,但夕阳洒落河面,依旧波光粼粼,十分好看。
这会儿河边,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并排而坐。
小男孩的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刀,正兴致勃勃地跟眼前的小姑娘述说自己今日的战绩,说拿着这把小木刀,把多少孩子打得落荒而逃。
小女孩安静地听着,听完之后,有些不解问道:“我听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故事都是带着剑的侠客,你干嘛要让你爹给你做把小木刀啊?”
小男孩歪着头,一脸的理所当然,“他们都要做剑客,那我就做刀客啊,我拿着刀把他们那些剑客都打趴下了,那就是更厉害了啊!”
小女孩低头看了一眼小男孩身上的那些补丁,然后又看到了那些这两天才新添的破洞,皱起眉头,有些担忧,“你呀,又把衣服弄破了,等会儿回家你阿娘肯定又要骂你了。”
小男孩低头看了两眼,有些心慌,但还是很快梗着脖子说道:“那不怕的,阿娘骂几句,我是小侠客,不碍事,不放在心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小男孩想着自家阿娘可不仅仅是要骂人,很多时候都是要打板子的,前几日自己手才刚消肿,想起这事儿,小男孩有些心虚。
小女孩也只是看了一眼她的手,没有拆穿,只是问道:“要不然你去我家,我让我阿娘给你缝补一下,那样你回去就不会挨打了。”
听着这话,小男孩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就苦兮兮地摇头,“没用的,我阿娘那眼尖得很,多出的补丁,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女孩听着这话,想起小男孩的娘亲,也就只是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
小男孩有些沉默,小女孩倒是很快就说起别的事情,今天她们几个小丫头一起玩丢沙包了,她玩得最久,谁叫那其他人笨嘛,怎么都砸不到她。
只是玩到后面,那几个沙包丢累的小丫头就开始抱怨了,说一些话,她听了都生气。
“她们连愿赌服输的道理都不知道,肯定平日里没有好好听学堂里的先生讲课,真不知道她们平日里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小女孩嘟嘟囔囔,越想越气,但转头一看,小男孩已经快要睡着了,这一下子就让她的火气上来了,“你总是这样,只知道说,又一点都不听我讲的!”
小男孩被吵醒了,知道自己理亏,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小女孩看着他这样子,更是生气,腾的一声站起来,就要回家了。
小男孩赶忙起身,去追着,“你别不理我啊?你不理我,谁给你做沙包,谁给你搬螃蟹?”
“我不稀罕!”
小女孩气冲冲往家走去,小男孩就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说自己给她做的事情。
小女孩走了一半,最后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那你以后能不能听我讲话?”
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那肯定的,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小女孩看着他那个样子,皱着眉头,但最后还是说道:“那好,原谅你了。”
但实际上她可清楚,这家伙每次说这些都不会靠谱的,但转念一想,这家伙平日里做别的事情还行啊,做沙包,帮着她说话,平日里有其他小男孩欺负自己的时候,他也要站出来的。
这么一想,那就原谅这个家伙了。
两个小孩在夕阳下并肩往家走,小女孩忽然说道:“那你以后要娶我的吧?”
说话的时候,她脸有些烫,那肯定是夕阳照在脸上给他烤烫的。
小男孩点点头,“肯定的,我又不喜欢别人啊。”
小女孩听着这话,还是有些担忧,“可我听说书先生说,互相喜欢的人,很多时候都是不能走到一起的。”
小男孩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豪气干云道:“没事,要是谁拦着,我一刀一个,都给杀喽!”
只是说着这话,小男孩有些担忧,“你不能报官吧?”
小女孩说道:“虽然杀人是不对的,但我可以帮你挖坑的。”
小男孩满意点点头,“好啊。”
小女孩拉着他,小声说道:“还是要先讲道理才行吧?”
小男孩嘿嘿一笑,说他也不随便杀人的。
于是小女孩就开心起来了。
之后两个小孩远去,走在夕阳的馀晖里。
等这俩小孩走了,一个高大的青衣女子才从草丛里站起来,看着那边两个小孩,然后再看着这条小河,看着那日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小河面。
她就站在这里看着,看着那轮夕阳西下,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日光,她才在黑夜里,返回小镇。
今夜没有月光,她也没提着灯笼,但就是这么走着就回到了小镇里,走过几条长街,来到一处院子,推门而入。
只是刚走进去,女子就听到屋内有些声响,她脸色一冷,吐出一个字,“滚。”
那屋子里的人很明显听到了声音,却不离开,而是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这个高大女子,满脸淫笑,“滚什么?去床上滚啊?等了你这小娘们一天了,你不得好好伺候伺候我?!”
青衣女子懒得跟他说什么。
只是片刻后,小镇外就多出了一个四肢尽断的男子,在黑夜里哀嚎。
始作俑者,只是在家中煮了一锅稀粥,就着一碟腐乳吃过之后,关灯歇息。
可惜的是她始终都睡不着,两只眼睛,就这么看着窗外。
她这样的人,其实睡觉和不睡觉,都没关系了,真要想睡觉,也不会睡不着。
只是不想睡而已。
好不容易来了东洲,她却还是没有勇气踏足庆州府,不敢去那座重云山,反倒是在泗水府这边待了很久。
很多时候,总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但最后还是没准备好。
别人说了那么多,但当时听过,转头就又后悔了。
这大概就是说的她了。
青衣女子从床榻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眼神里情绪无比复杂,最后,她干脆走出屋子,去院子里坐着。
今晚都没有月色,所以也根本说不上出来赏月这种由头。
她只是心乱如麻。
就在这个时候,屋顶上忽然跳下来一只白猫,来到她脚边,自顾自地趴了下来。
青衣女子伸手摸了摸它,轻轻开口,“我还是不敢去啊。”
白猫听着这话,也只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高锦,所以会说话的猫,也肯定不会多。
青衣女子仿佛也根本不想要一个答案,只是自顾自说道:“三百年了,我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一次次失望,按理说,我早就应该接受了才是,但一想着这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就觉得心慌。”
“三百年了,他们都把师弟忘了,可我还记得啊,要是这一次再不是,师弟是不是就真的”
她不敢去说那两个字。
说着话,她把那只白猫抱起来,看着它的毛茸茸脑袋,“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去看看了,躲着也是没办法的。”
白猫喵了一声,一双眸子很是无辜。
女子有些失望,放下白猫,继续发呆。
白猫这一次没有走远,而是跳到女子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睡觉。
很快,猫就打起了呼噜。
女子抬头看天,轻声喃喃,“师父,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
泾州府。
有处渡口,这会儿一条大船从远处驶来,等在这边准备登船的旅客忙不迭就上了船,只是甲板不大,有些旅客险些被挤着掉入河中。
只是快要掉下去的时候,玄之又玄,不知道又怎么稳住了身子,没能摔下去。
那人吓了一跳,最后只是默念了一句菩萨保佑。
然后就下船远去了。
不远处,有两个人,戴着斗笠,正在垂钓。
汉子笑道:“老哥哥,你这还真是菩萨心肠,什么人都要帮一帮啊?”
这可不是只是说的眼前的事情,而是之前两人一路上走过,阮真人还真是什么都掺和,碰到农夫种地,非得去帮忙,本来看着也不会,没过多久这老哥哥就上手了,而且速度奇快,后来当然是骗了人一顿饭,该说不说,那腊猪脚还是挺好吃的。
之后碰到有人落水,阮真人直接就给人捞了上来,事后也不留名,就是图个快活。
最离谱的是两人曾经路过一家近山的农户,主人家说山上老是有野猪下山拱庄稼,阮真人就帮着扎了几个草人,吓一吓那下山的野猪。
“说真的,老哥哥,我当时以为你要一怒之下把那满山的野猪都给杀了呢。”
阮真人摇摇头,“那野猪也罪不至死,加之那些个没有下山的野猪,更是无辜,杀了那可是没道理了。”
高瓘忍不住吐槽道:“后来你不是打杀了一头野猪烤着吃?那还是头小猪,年纪不大的啊。”
阮真人点点头,“小猪嫩一些。”
高瓘有些无语,那是嫩一些的事情吗?
阮真人微微一笑,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东洲这一趟,总觉得还不错,比在天火山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高瓘笑眯眯,“是啊,你象个大忙人一样,走到哪儿就做到哪儿,可不是有意思吗?”
“高老弟,你这就不懂了,我只是觉得有些愧疚世间百姓,现在不做点事情,等以后去天外了,说不定就没回来的机会了,到时候徒留遗撼。”
阮真人有些感慨,对于天外一行,他还真是不太想去的。
高瓘皱眉道:“这么说起来,阮老哥你这些小事不是亏了吗?我听说这边的百姓活得一般,你要不然组织一支义军,把这什么大汤朝推翻了算了,做他几年皇帝,好好造福一方。”
虽然知道高瓘是在瞎扯淡,但阮真人还是笑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再说了,一路走来,你没听说那大汤太子还不错,如今他当政,这百姓的日子已经好过不少了。”
高瓘掏了掏鼻孔,“我哪来的这些闲工夫,这会儿我只觉得难受。”
阮真人笑问道:“难受什么?”
“我难受这一路上看到那么多好看的女子,可我一跟她们搭茬,她们就好象是见到瘟神一样,全跑了。”
高瓘眯起眼睛,满脸遗撼。
阮真人故作诧异地问道:“莫不是那些女子年纪都不够大,不是所谓的老仙子?”
这就不是什么正经言语了,高瓘也不恼,只是摸着自己那张脸,“可怜可怜,我这明明有着全天底下最好看的一张脸,结果不能露出来,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啊?”
阮真人哦了一声,这件事他倒是不会反驳,反而觉得就是这样的。
高瓘那张脸,还真是挑不出毛病来。
“不过我有一说一,东洲这边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和其他几洲有来往,反而显得别有一份姿色,看来看去,都觉得还不错。”
高瓘看了一眼河面,“你说是不是,阮老哥?”
阮真人点了点头,“这一点我认同,白。”
最后一个字,言简意赅。
高瓘啧啧道:“老哥哥啊,你就不该去天火山,要是入个什么魔教,当个什么邪魔外道,这会儿也不会憋着了,只能这么委婉开口。”
阮真人一本正经,“我要真是什么邪魔外道,你见到我就有多远跑多远吧。”
高瓘诧异道:“咋的?”
“就你那张脸,我看着烦,肯定就把你打杀了!”
高瓘有些可怜兮兮的,“又拿境界压人是吧?”
阮真人笑着开口,“那谁让你就这么点境界呢?”
高瓘扯了扯嘴角,不在这个问题上跟阮真人拉扯,而是转而说道:“咱们来东洲也有些日子了,这边的事情也多少摸清楚了,那什么宝祠宗这么跋扈,老哥哥,不打算蒙个面,直接去脚踩宝祠宗,还东洲一个朗朗青天吗?”
阮真人一脸痛心疾首,“高老弟啊,那周迟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了?怎么光想着给他解决麻烦,而要让老哥哥去送死?真让我做这种事情,是觉得老哥哥活太久了吗?”
阮真人的境界虽然高,但很显然,在这东洲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要是真灭了那座宝祠宗。
事情传出去,青天不管,也有圣人管。
不说别的,光是他俩私入东洲,可大可小,一算起来,顺藤摸瓜,要是把周迟是他们天火山客卿的事情查出来,到时候事情麻不麻烦?
肯定是麻烦的。
“说到底还是境界不够,后台不硬。”
高瓘从怀里掏出来两块干饼,丢给阮真人一块,自顾自开口道:“要是老哥哥这会儿是个圣人,身后站个青天,做点啥就做了,那些事情咱们难道不知道吗?不也有圣人干过吗,在东洲这边一脚踩碎一座宗门,最后不还是不了了之吗?”
高瓘在这边一边吃饼一边说话,转过头去,正好就看到阮真人将手里那块饼分给了不远处的一个孩童。
后者用力啃着手里的干饼,小脸通红。
等那孩童走远了,阮真人才说道:“那桩事情是有公论的,东洲这座宗门的宗主的确曾迫害过那位圣人。”
高瓘板着脸,“其馀人无辜吧,还不是一脚踩死了。”
阮真人点点头,“圣人行事,的确是有些不管不顾了。”
高瓘说道:“就是欠收拾。”
“算了,懒得说。”
高瓘放下手里的饼,咬得腮帮子疼,“东洲这边,那个什么宝祠宗我听说一下子死了三个登天,肯定是周迟的手笔,不过这一座宗门哪来的三个登天,这后面没有其他洲的修士谋划,你说我信吗?”
阮真人点点头,“自然如此。”
说到这里,他多说了几句,“七洲之地,妖洲就不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他们没有青天,不足为惧而已。其馀六洲,就这东洲没有青天压着,打这边主意的宗门肯定有,毕竟东洲再小,那也是一洲之地,不知道多少圣人想着自己证道东洲呢。”
历史上,这个世上同时最多也就只有七位青天。
一洲一位,真多不了。
这再多,没地方做道场啊。
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好几位圣人都压着境界,一直没有证道,只等某位青天离去,然后去争那证道契机的。
当然,那也是一场惨烈的大道之争,最后还是死了不少人。
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相让的说法的,契机就在眼前,谁都不愿意让别人得了。
如今的世间倒是好了不少,两洲之地空悬,理论上是还能出两位青天的,就是一直没人顶上去。
当然,曾经最有希望的,就是解时了。
他要是成了,那就是青白观一门两位青天。
只可惜,最后没成。
“我看宝祠宗身后,就是中洲那个。”
高瓘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阮真人也听得出来,他说的是那位大真人的师弟,冥游圣人。
阮真人微微蹙眉,“倒是不可乱说”
高瓘讥笑道:“怕什么,这东洲可是无主之地,那大真人神通再大,我在这边骂他,他能知道啊?”
阮真人苦笑一声,有时候是真羡慕自己这高老弟的性子,骂人从来不藏着掖着,活得足够快活。
“说远了些。”
阮真人只好转移话题,好让高瓘不要再胡言乱语。
高瓘想了想,也是作罢,而是说道:“周迟要跟宝祠宗干,这后面要是中洲的事情,我真怕他到时候要死在那什么宝祠宗那边。”
“这家伙也没个什么厉害的师父,别人要打杀他,可不会顾忌什么。”
高瓘笑道:“天火山的客卿名头,也不管用啊。”
阮真人不理会高瓘这说法,只是说道:“那还真是个麻烦事。”
高瓘说道:“我虽然没来几天,但这边的局势我已经看了些出来,都在说那什么重云山下一步就要杀上宝祠宗了,我就怕这家伙一冲上去,发现人山里有个云雾在那坐着呢,到时候,啧啧啧”
“我也就是这会儿境界不行,我要是个云雾,我可不管这些,反正是他们先不讲规矩的,我一拳打死个云雾,也很合理吧?”
阮真人自然知道高瓘的言外之意,只是没有搭话。
高瓘看出了阮真人的为难,也很快哈哈一笑,“老哥哥,随口一说,随口一说,不要当真。”
阮真人对此,没有说话。
之后两人都有些沉默。
高瓘有些恼火,到底还是直接点破道:“知道老哥哥要考虑天火山,是我刚刚说话没过脑子。”
阮真人看了高瓘一眼,“高老弟,你我之间,倒是不需要这些虚的了,是什么人,心里都清楚。”
高瓘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害怕这么多年的交情,到了今天,那就没了。
要真是这样,那他也会觉得很是遗撼。
毕竟人在世上,交到一个真心朋友不容易。
“其实事情也不见得真有这么糟,中洲行事,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吧?”
高瓘揉了揉脑袋,说这么多,其实还是担忧的是周迟那家伙。
只是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个年轻人在这里坐了下来,歪着头看了一眼他的鱼篓,看着空空如也,然后笑着打趣,“怎么,大齐的武平王,只会带兵打仗,不会钓鱼?”
然后不等诧异的高瓘说话,这个年轻人就笑着开口,“想不想学钓鱼,我教你啊?”